回到别院时,夕阳正斜斜地穿过回廊,将萧彻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清辞把那卷绢纸摊在桌上,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名,突然想起萧景渊最后那句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不太舒服。
“在想什么?”萧彻端来两碗莲子羹,放在她手边,“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沈清辞舀了勺莲子,却没放进嘴里,“萧景渊说,你手里那枚‘镇’字玉佩,出现在黑市上了。”
萧彻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黑市?他倒是会编。那玉佩一直在我书房抽屉里锁着,除了我,没人动过。”
“真的?”沈清辞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坦坦荡荡,没半分闪躲,心里的疑虑便又淡了些。
“不信你去翻。”萧彻把莲子羹往她面前推了推,“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时,萧烬抱着刺猬跑进来,手里举着个小布包:“皇嫂你看!这是从萧景渊侍卫身上抢来的!”
布包里是半块玉佩,质地粗糙,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影”字,边缘还有明显的断裂痕迹。
“影字玉佩?”沈清辞拿起玉佩,突然想起石敢当之前捡到的令牌,也是“影”字,“这和萧景渊的心腹令牌一样。”
萧彻凑过来看了看,指尖摩挲着断裂处:“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断口很新,应该是最近才碎的。”
“难道是萧景渊和他手下内讧了?”萧烬戳着刺猬的刺,“活该!让他们坏!”
沈清辞却没这么乐观。萧景渊心思缜密,他的人怎会轻易让人抢去贴身玉佩?这更像是……故意送出来的线索。
她把半块玉佩和那卷绢纸放在一起,突然现绢纸边缘有些不平整,像是被人折过。她小心翼翼地展开褶皱,一行极小的字赫然映入眼帘——
“萧彻,柳氏旁支,代号‘影’。”
轰!
沈清辞只觉得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道惊雷,手里的莲子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瓷碗摔得粉碎。
“皇嫂!”萧烬吓了一跳,刺猬也被惊得竖起了刺。
萧彻的脸色瞬间变了,快步走过来,看到那行字时,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
“不是什么?”沈清辞的声音颤,指尖指着那行字,“柳氏旁支?代号‘影’?萧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父亲日记里写的“萧兄深夜来访”,想起萧父说的“被太后胁迫”,想起萧彻总能精准地找到线索,想起那枚刻着“镇”字的玉佩……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凑起来,形成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真相。
萧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沈清辞打断:“你告诉我,当年镇国公府灭门,你是不是……”
“不是!”萧彻猛地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冰凉,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清辞你听我说,那行字是假的!是萧景渊伪造的!他想离间我们!”
“伪造?”沈清辞看着他,眼泪突然涌了上来,“那枚‘镇’字玉佩呢?你说捡的,可萧景渊说它出现在黑市!还有你父亲,他为什么一直瞒着柳家的事?你告诉我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一把钝刀,割在萧彻心上。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张了张嘴,所有的辩解都堵在喉咙里——有些事,他确实瞒了她。
“我……”萧彻的声音艰涩,“我确实是柳氏旁支,但我母亲当年早就和柳家断绝关系了。代号‘影’是萧景渊他们硬安的,我从未参与过柳家的事!”
“那玉佩呢?”沈清辞追问,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萧彻闭了闭眼,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玉佩是真的,但不是捡的。是当年……我母亲从镇国公府火场里抢出来的,她说这是沈伯父特意留给你的,让我务必保管好,等你长大再交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镇”字玉佩,递到她面前:“你看,背面刻着你的小字‘婉’,是沈伯父亲手刻的。”
沈清辞看着玉佩背面的“婉”字,确实是父亲的笔迹,和她间的玉簪断口处的刻痕如出一辙。她的手抖得厉害,接过玉佩时,指尖的冰凉几乎让她握不住。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怕你误会。”萧彻的声音带着疲惫,“我知道柳家欠你太多,我怕你看到这玉佩,会连我一起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