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滩的暗河口藏在一片嶙峋的礁石后,洞口被藤蔓遮掩,若非水族汉子阿水带路,任谁也找不到这处隐秘所在。沈清辞站在礁石上,望着洞口涌出的暗绿色水流,手里的分水令泛着沁凉的光,与腰间的凤凰木牌隐隐相吸。
“进去后屏住呼吸,跟着我走。”阿水褪去蓑衣,露出青灰色的皮肤,指间的蹼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暗河有三层,族长被关在最底层的‘锁龙窟’,魏公公派了火鸦营的死士看守,还有水族的叛徒——他们认了魏公公当新主,早就忘了三族盟约。”
萧彻检查着腰间的软剑,剑鞘上缠着浸过桐油的布条——这是石敢当的主意,说水火相克,桐油能防水族的“水箭”。他看向沈清辞,目光在她小臂的纱布上顿了顿:“要不你在洞口等着?暗河太险。”
“说什么呢。”沈清辞挑眉,将分水令塞进他手心,又拿过他腰间的剑,利落地出鞘,剑光在水光中闪了闪,“当年沈家先祖能与水族盟约,我沈清辞难道连条暗河都不敢闯?”
石敢当扛着改装过的渔网,网边缘缀着铜铃,据说是阿鸾特意让他加上的,“小丫头说铜铃响能惊退水里的毒蛇”。他拍着胸脯:“有我这‘水底专用网’在,管他死士还是叛徒,来一个兜一个!”
沈砚攥着照影镜,镜面上的三族图腾在水光中浮动:“我跟阿水大哥学了几句水族语,说不定能劝降那些叛徒。”他耳后的鸾鸟胎记比往日更红,像团小小的火焰。
四人鱼贯进入暗河。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水流冰冷刺骨,没到膝盖。阿水在前方引路,双手在水中划动,出细微的“咕噜”声,据说是在与水里的鱼群沟通,探查前路是否有埋伏。
暗河第一层光线昏暗,只有岩壁缝隙透进的微光,照得水里的鹅卵石像散落的碎玉。沈清辞握紧凤凰木牌,木牌突然烫,她低头一看,水面下竟游过几条半尺长的银鱼,鱼背上有玄鸟纹——是鸾鸟族的“信鱼”,想来是沈砚的气息引它们来的。
“前面有动静。”萧彻突然停步,剑尖指向右侧的岩壁。那里的水流打着旋,隐约有金属碰撞声传来。
阿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俯身潜入水中。片刻后,他冒出头,脸色凝重:“是火鸦营的死士,守在通往第二层的‘漩涡门’,手里拿着带倒钩的网,专等我们自投罗网。”
石敢当闻言,悄悄解开渔网的铜铃:“正好,让他们尝尝爷爷的网!”他将渔网浸在水里,借着水流的掩护慢慢推过去,“清辞妹子,等会儿我网住他们,你就用剑挑断他们的绳索!”
沈清辞点头,与萧彻分左右包抄。眼看渔网就要靠近漩涡门,水里突然窜出几道黑影,手里的倒钩网“唰”地张开,直扑石敢当!
“来得好!”石敢当猛地拽紧渔网,两张网在空中相撞,倒钩缠在一起,火鸦营的人被网力带着往前踉跄,萧彻趁机挥剑斩断他们的手腕,沈清辞的软剑则缠住了剩下两人的脚踝,将他们拖进水里。
“还有水族叛徒!”阿水突然大喊,只见岩壁后钻出三个青灰色皮肤的汉子,手里的鱼叉淬着幽蓝的毒,直刺沈清辞——他们认得凤凰木牌,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住手!”沈砚举起照影镜,镜面映出叛徒背后的火鸦纹身,“你们看清楚!这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魏公公骗了你们,他毁了圣地,还囚禁族长,你们帮他,就是助纣为虐!”
叛徒们看到镜中的纹身,动作明显一顿。阿水趁机大喊:“族长说过,三族血脉相连,背信者永坠暗河!你们忘了小时候族长教我们的歌谣吗?”他唱起古老的水族歌谣,曲调苍凉,带着对故土的眷恋。
一个叛徒的鱼叉“哐当”落地,他看着沈清辞的凤凰木牌,又看了看沈砚耳后的胎记,突然跪倒在水中:“是我们错了……魏公公说沈家要灭水族,我们才信了他……”
另外两人也放下了鱼叉,眼神里满是悔恨。
“知错就改,不算晚。”沈清辞收起软剑,“带我们去锁龙窟,就算赎罪。”
通过第二层暗河时,叛徒们说起了更多秘辛:魏公公不仅囚禁了族长,还逼他说出水族控水的秘术,想用来制造更大的水患,淹没江南的渔村,嫁祸给沈家,彻底搅乱三族关系。
“族长宁死不从,被他们用‘寒铁链’锁在窟底,日夜受水流冲击之苦。”一个叛徒抹了把脸,水里混着他的泪,“我们几次想救,都被火鸦营的人打退。”
越往深处走,水流越急,水温也越低。锁龙窟的入口藏在一处瀑布后,瀑布的水幕上竟映着三族图腾的影子——是族长用最后的力气,以水流为墨,在岩壁上刻下的。
“是族长的‘水纹术’!”阿水激动地喊道,“他还活着!”
穿过瀑布,眼前豁然开朗。锁龙窟是个巨大的溶洞,顶端悬挂着钟乳石,水滴落在地上,出“叮咚”的声响,像在诉说古老的故事。窟中央的石柱上,果然锁着个白老人,寒铁链勒进他的皮肉,青灰色的皮肤早已失去光泽,却依旧挺直着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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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阿水和叛徒们跪倒在地。
老人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沈清辞的凤凰木牌上,又移到沈砚的胎记上,突然笑了,声音嘶哑却有力:“三族的孩子……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