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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本王第一次被外人赶出自己家（第2页）

不行！

此刻动手，固然能解一时之气，但后果不堪设想。一旦暴露修为，必然引起轩然大波，金城容家虽不算顶尖，但也与仙门有些联系，届时追查起来，他这重生的秘密极易暴露。谢墨微若得到消息……后果他不敢想象。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念头如同冰水，浇熄了他沸腾的杀意。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血迹，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任由那几名护卫粗鲁地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狠狠地从台阶上推搡下去。

一个踉跄，他险些摔倒在地，勉强站稳，衣衫已被扯得更加凌乱，显得狼狈不堪。

那李管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他，眼神充满了轻蔑和快意，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他慢悠悠地从身后一个小厮手里接过一个铜盆，盆里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还冒着寒气的冷水。

“容穆，”李管事的声音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残忍，“念在往日主仆一场，给你洗把脸，醒醒酒吧！以后，别再来了，容家，丢不起这个人！”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一整盆冰冷的井水，劈头盖脸地朝着玫王泼了过来！

“哗啦——！”

冷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锦袍，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水珠顺着他的头、脸颊往下淌，流进脖颈，冰冷粘腻。头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更添几分落魄。那身昂贵的锦袍湿透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这具身体有些瘦削的轮廓，显得异常可怜。

台阶上的护卫和李管事出哄堂大笑，充满了嘲讽和鄙夷。连远处一些驻足观望的路人，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玫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没有去擦脸上的水，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妈的！本王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滴落，模糊了一瞬的视线，但那双眼睛，透过湿漉漉的丝，看向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看向台阶上那些幸灾乐祸的面孔，最后，看向这繁华而冷漠的金城街道。

那眼神，不再是属于容穆的茫然、愤怒或委屈。

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一种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死寂。

屈辱吗？是的，滔天的屈辱！比前世被谢墨微冷眼相待、被仙门围攻、甚至饮下鸩酒时，更甚百倍！因为这种屈辱，来自于他最不屑的、蝼蚁般的凡人，来自于这具血脉相连却冰冷如铁的家族！

怒火吗？是的，焚天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这残破的灵魂都点燃！

但在这屈辱和怒火的底层，是一种更加清晰、更加深刻的认知——弃子。

他，玫王渡，重生归来，不仅失去了力量，失去了至宝，如今，连一个最基本的、遮风避雨的容身之所，都被无情地剥夺了。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是“众叛亲离”，什么是“走投无路”。

这滋味，比幽冥的寒风更刺骨，比鸩酒的毒性更穿肠。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冰冷和绝望中，一种更加坚硬、更加疯狂的东西，正在悄然凝聚。

他的脊梁，在冷水的刺激和无数嘲讽的目光中，反而挺得笔直。

他的嘴角，甚至极其轻微地、勾起了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很好。

容家，金城……还有这整个看似繁华、实则冰冷的人间。

今日之辱，他记下了。

这逐出家门的一盆冷水，浇灭的不仅是他最后一丝侥幸，更点燃了他心中那簇名为复仇和野心的、永不熄灭的幽冥之火。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气派的“容府”牌匾，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刻入灵魂深处。然后，他转过身，拖着湿透的、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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