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硬着头皮特意放缓了速度,扫了一眼卷宗,先将诗词会的都写完,不会的都空着,等轮到算学时,特意停留了片刻,见着边上的宫女都在摆弄算筹后,她这才开始计算。“皇后娘娘,我写完了。”沈瑶有些内急,举手示意。还在看她册子的贵人哦了一声。沈瑶咬着唇又喊了一声,“皇后娘娘,我、我想……”宫女瞧着她面色就察觉她想要做什么,心中顿觉此女粗鄙不堪,朝皇后小声耳语后就带着沈瑶去外头的偏殿更衣。沈瑶走后,皇后便示意让人将她的卷宗拿过来检查。看着上面的蝇头小字,字迹工整,卷宗干净,诗词歌赋虽空的多,但会的都准确无误,就连算学也都是她得知答案后才能肯定沈瑶确实答的都对。她的视线又落在殿内的宫人身上,她身边的这些宫女不说才华横溢,但识字算筹就连朝中大臣的女儿都无人能及。可现如今却被一个农女比下去,人家都将正确答案算出来了,她们却还在摆弄算筹。“行了,都下去吧。”皇后显然没了兴致,揣着沈瑶的小册子拖行着华丽的裙摆朝御书房去。桌案被撤下,比试的宫人们也都退了下去。沈瑶更衣完净了手,心态平和许多,等她从屏风出来,却被宫女带回了偏殿。“表妹,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她们有没有为难你?”田宝来大声询问,丝毫没有看旁边宫女的脸色,他得给表妹撑腰,要是敢有人欺负她,拼了命也得给表妹出口气。“表哥,我没事,皇后娘娘待我极其和善。”沈瑶冲送她回来的宫女道谢。宫女冷哼一声,命令两人在此等候,不许胡乱走动,一会会有人给他们送来吃食和换洗衣物。沈瑶一听这话就明白她这一关过了,于是壮着胆子道:“请问我的册子什么时候能还我呢?”宫女理都没理,高傲的离开了偏殿,眼底自始自终都瞧不起这对出身卑贱的表兄妹。贪慕虚荣【】杨继宗是最后一个被召见的。圣人看着眼前的旧人,就想起他刚登上皇位的那段时日,是杨氏一族不断的扶持他,他才能走到今日。可如今,杨氏一族只剩下他们这对兄妹。“罪臣杨继宗叩见圣人,圣人万安。”杨继宗跪伏在地,头磕的结结实实。他疼,圣人也疼。“你们都下去,朕要单独同他说话。”屏退了闲杂人等,圣人从御案后站起身,走到了杨继宗的身旁,弯腰将人从冰凉的地面扶起。“圣人,罪臣浑身污浊不堪,圣人不可……”“子安,你能来见朕,朕心中甚是欣慰。”“罪臣惶恐。”圣人瞧他眉眼已不复从前,那股油然而生的傲气似乎被沉重的劳役磨平,与自个也没了往日的亲近。圣人心中不悦。杨继宗自然也察觉到圣人的情绪,但他依旧沉稳的立在原地等着圣人询问。果不其然,圣人开门见山问道:“你这次入京重返朝堂,可有把握将王相一党铲除?”“罪臣愿以一已之身回报圣人当年之恩。”当年他们全家在流放途中,若没有圣人派人暗中保护,他们兄妹怎能活到今日。“好,朕期待你们的表现,也不用等冬麦收成,明日,朕就当着众人的面任你为鄂州太守,继续推广种植冬麦,务必让朕的子民家家都有余粮。”“多谢圣人。”杨继宗再次磕头致谢。“邢放这人不错,既帮朕解决了关内百姓温饱问题,就不必让他们继续留在那里,朕会另寻他人去戍守,你身边虎狼环伺,就让他们来护你周全。”说到这里,圣人就想到了此番杨继宗能进京的缘由。“沈家亲眷的遭遇,朕会还他们一个公道,只是子安,一日不除王相,他们会因你再次陷入险境,你可想好该怎么做吗?”杨继宗自然明白圣人的言外之意:“臣明日会在朝堂上和她提和离,但臣有一私心,希望圣人封她为房县县主。”如今朝堂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杨继宗以罪臣之身进京已然给王相留下把柄,还要封一佃农之女为县主。圣人靠坐在椅子上,思忖片刻后询问:“她可有何过人之处?”杨继宗从怀中掏出沈瑶的两本手札,以及他让造纸坊根据手札内容拓印的一本书籍呈递上前。圣人看着那手札上的字迹后颇为震惊,若他不懂农事,就看不明白上面所写的耕作之事。正因为他懂,才明白这两本手札上的内容意味着什么。“好,莫说这县主她当得,就是治栗内史她都能胜任,明日让她准备好状告宋知意的状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