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车库里黑暗、浓稠。
沉闷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秦溪打头,身后几人紧紧拽着前一个人的衣角,链条般连接着彼此。
在这片虚无中,唯一维系方向的牵引便是前方秦溪的拉扯。
前方,男人的脚步声并未完全消失,而是一丝微弱、甚至随时会被心跳淹没的回响。
那空洞的声音,如同挂钟在黑暗走字,哒…哒…哒…
秦溪不敢有丝毫懈怠,全神凝聚在那声响上,脚步无声地移动,循着这黑暗中唯一的坐标前进。
或许是小区老旧,又或是通风管道早已废弃,加上身处地下,秦溪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深的潮气,湿漉漉的钻进气管,刺激得粘膜阵阵刺痒。
她只能强行压下咳嗽的冲动。
那微弱的脚步轨迹似乎产生了变化。
秦溪的心猛地一沉,急忙停下,反手摸索到紧紧攥着自己后衣角的那只手。
急促地在对方指关节上拍了两下。
整个队伍瞬间凝固,随即无声地向右侧挪动。
黑暗中,方向感彻底迷失,只有那规律的脚步声,是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她们紧贴着墙壁,指尖在粗糙的墙面上划过。
哒哒哒
单调的回响在这密闭空间里显得愈空洞,模糊地丈量着彼此的距离。
越往里走,空气似乎更加凝滞,但气温却回升了些许。
一股橡胶老化、腐烂的温热错觉包裹上来。
秦溪感到羽绒服包裹的后颈处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可现在根本不是停下的时候,连抬手擦拭都是一种奢侈。
她只能咬紧牙关,注意力都牢牢锁定在前方那唯一的声音源上,唯恐一丝疏忽,这最后的“向导”就会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将她们彻底遗弃在这片黑暗迷宫的深处。
在这个视觉失效的世界里,秦溪伸在前方摸索的左手,成了唯一的“盲杖”。
掌心传递回的反馈杂乱。
先是坚硬冰冷的废弃车辆外壳,而后抚过布满滑腻苔藓的墙壁。
过了一会,又是锈皮脱落的金属管道。
长时间的屈膝蹲伏潜行,双腿膝盖已经开始出酸痛的抗议,针刺般的感觉蔓延。
她不敢揉搓,不敢伸展,只能将痛压在喉咙深处,逼迫着肌肉继续工作。
突然!
前方的脚步声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秦溪的心跳跟着停跳了一拍。
她沿着一面散着淡淡石灰粉味的墙壁摸索,指尖刚刚扒住一个拐角的边缘。
声音的消失,瞬间抽空了周围所有的线索。
她全身僵硬,右手猛地向后一揽,准确地按在了紧随其后的林馨肩膀上——
停!
整个队伍瞬间凝固。
连呼吸都刻意压到了若有若无的程度,将自己融入这片死寂。
秦溪深吸了一口霉尘的空气,她将半边脸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越过墙壁的转角,向着声音消失的方向望去。
就在这片黑暗中,一束惨白的光芒,刺破了黑幕!
那光来得突兀、刺眼。
秦溪被强光刺得瞳孔急剧收缩,本能地眯起眼睛,眼角甚至渗出一点泪水。
她强忍着不适,透过狭窄的眼缝,努力聚焦。
光束的来源,正是那个男人。
惨白的光柱,直直地打在转角另一侧不到十米处的墙壁上,清晰地照亮了那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