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两个月来,暗府那边并没有传来坏消息。待来年开春,她得想办法踏入那处禁地,验明一切,方能救出洛蔚宁。
那日天色灰霾,天空飘起了雪花。
杨晞束发戴冠,一袭蓝袍站在楼阁上,抬头看着漫天飘雪,眼里盈满思念。
她想起两年前的元宵夜与洛蔚宁重逢,她们在梅园里,正好遇上了初雪。她还记得那时候的洛蔚宁,一副书生模样,言谈举止皆是少年应有的活泼可爱和意气风发。
如今却因为爱上她,尝尽人间苦楚!
她抬手接住几片雪花,眼睛含着泪光,浅声道:“下雪了,阿宁,你还好吗?”
大理寺天牢内,洛蔚宁的牢房里多了一张读书写字的几案。她盘腿坐在几案前,单手握着一本书,正在看书。寒风呼啸声从天窗传进来,她抬头看去,透过那窄小的方格,窥见得屋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目光顿时变得如痴如醉。
手摸在脖颈上的围巾,感受着身上穿的狐裘褂子散发的温暖,在这个下雪时节,她无可控制地又想起了杨晞。
她已经两个月没来过了,洛蔚宁承认自己虽然嘴上怨她,可内心是盼着她来的。她想向李家兄弟打探她到底去哪儿了,但又堵着那口气,不好意思开口。
是不是因为杨晞每次来看她,她都恶言相对,把她伤透了?
她喃喃地道:“如果当初你不对我说那些话,不管你是巺子还是堂主,为你坐牢,为你死一千次一万遍我都心甘情愿,可你为何偏偏这样对我?”
说着,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窗外的雪花变得愈发模糊。
没过多久,洛蔚宁就在天牢里迎来了正旦。在秦渡的安排下,奶奶和洛宝宝来看望她,吃了一顿清冷的除夕宴。
天牢铜墙铁壁,却挡不住外面敲锣打鼓的热闹声,洛蔚宁静静地坐在狱中看书,听着隐约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窗,喟叹了一声。
想起去年正旦她在大朝会上蹴鞠、枪挑顺国勇士,然后册封营长,一时风头无两。今年正旦就沦为阶下囚,人生可谓大起大落。
目光又投向天牢门口,隐隐有些期待。
今天正旦,她总该来一趟了吧!
就在这时候,牢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下意识看向门口,以为是杨晞来了,然而结果令她失望了,只是李家兄弟。
“宁哥,新岁到了,兄弟来看你了!”李超靖穿红戴绿,开开心心地走到狱门,打开洛蔚宁的牢房。
兄弟两人便到洛蔚宁面前盘腿坐下。
李超广收拾了几案上的书,从食盒中取出饭菜、烤鱼和一坛桂花酿摆在上面,笑嘻嘻道:“来,宁哥,今天正旦,吃点好的!”
洛蔚宁看着那两条长长的烤鱼,撒上了孜然粉,香喷喷的,但她一点想吃的欲望也没有,喉咙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李超靖拿起一串烤鱼递给她,“赶紧趁热吃呀!”
洛蔚宁接过,看了看,颇为期待地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烤鱼的?”
她记得以前没在他们面前表现过?
李超靖笑道:“宁哥不是明知故问吗,肯定是杨医官吩咐的。”
“那她为什么不亲自来,都两个多月了。”
说起这个,李超靖就恨铁不成钢,道:“你还好意思问?亲自来?人家来了几次,你是怎么对她的,每次都把人弄到哭着出去。换我我也不来了!”
李超靖真情实感地为杨晞抱不平,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赌气般侧了侧头。
他的话说到了洛蔚宁心坎,内疚得脸也涨红了。
“那她……最近去哪了,还好么?”洛蔚宁羞愧地低下头,不敢正视李超靖那责怪的眼神。
李超广刚要开口,李超靖却快地捂着了他的嘴,摇了摇头,露出诡异的眼神。
因为洛蔚宁低着头,错过了两兄弟的小动作。
只听见李超靖长长叹了口气,道:“唉……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好,也不算吧!”
“别卖关子,快讲!”
“她呀,想不开,去道观咯!”
洛蔚宁一个震悚,猛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李超靖,“什么?她去道观干嘛?”
“去道观还能干嘛,当然是修道了!”
“她出家了?”洛蔚宁惊得瞠目结舌。
“你实在是把人家给伤透了!”
“那……她为什么要想不开呢?”洛蔚宁慌了,眼眶涌上了水珠子。
杨晞出家了,也就是彻底摒弃了七情六欲,以后就再也见不着她了。虽然自己不想与她再有瓜葛,可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断得一干二净,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早知上次是最后一次见面,她就应该好好告别。
看着洛蔚宁懊悔又焦急,眼泪都来了,李超广憋着笑,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
兄弟两人捧着肚子笑得人仰马翻。
“骗你的,宁哥!”
洛蔚宁发现被耍了,瞬间收起焦急和慌乱,“砰”的一声把手中烤鱼扔回碟子里,拉下了脸,怒瞪着那两兄弟。
李家兄弟被她凶狠的眼神盯得发憷,赶紧敛住了笑容。
李超靖润了润喉,一本正经地说:“额……杨医官托人告诉过我们,她去道观清修一阵子,想办法救你。你若问起就照实说,哪知道你忍到今天才问。可不骗骗你,好让你明白自个还在意她!”
李超广也安慰道:“她还让我们跟你说,你安心在这儿,不用多久她就能救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