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铠甲碰撞的清脆声响。
姬煜川抬眸望去,只见那小队长快步在前引路,神色恭敬至极,身后紧跟着一名身着玄铁铠甲的中年男子。
墨色甲胄在日光下泛着冷冽光泽,勾勒出他挺拔魁梧的身形,面容刚毅,眉眼间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正是西部军营的主将陈子峰。
陈子峰刚接到通报时本满心疑虑:晋王远在封地,向来深居简出,怎会突然孤身出现在西部军营?
还衣衫褴褛?
可当他接过那枚平安符,指尖触及云锦布料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这云锦乃是皇室专属贡品,寻常王公贵族也难得一见,再看那歪歪扭扭的刺绣,针脚虽丑,可中央那个扭曲的“煜”字轮廓,他却认得!
天下间敢用“煜”字作私印,还能持有皇室贡品云锦的,除了当今天子姬煜川,再无第二人!
而这枚平安符,若他没记错,这是当年万寿节时,小太子亲自从净渊大师处求来,亲手绣给皇上的贺礼。
此事当年在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并非因平安符本身,而是净渊大师的信物千金难求,更兼太子一片孝心,堪称佳话。
此刻亲眼见到姬煜川,陈子峰心头一震,瞬间明白皇上这是在隐瞒身份了,当即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末将陈子峰,参见晋王!不知王爷驾临北部,末将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这一跪,让周围的士兵彻底傻了眼,连忙跟着纷纷跪倒,齐声高呼。
“参见晋王!”
姬煜川抬手。
“陈将军免礼,起来说话。”
陈威起身,目光落在他破烂的衣袍上,面露关切。
“王爷一路辛苦,想来遭遇了不少波折,末将命人备好营帐与换洗衣物,不如王爷先随末将歇息一番?”
姬煜川颔应允。
“也好,不过有件事,还需将军去办。”
–
北黎东宫,夜色已浓,宫阙深处却依旧灯火通明,烛火摇曳着映亮雕梁画栋,暖意融融。
黎墨渊亲自提着一个油纸包,步履轻缓地走入殿内。
一抬眼,便瞧见那身着红衣锦袍的少年正临窗而坐。
许是刚沐浴完毕,少年一身正红流云纹锦袍,衬得肌肤胜雪,脸颊泛着淡淡红晕。
一头乌黑长微湿,随意披散在肩头,梢还凝着细碎的水珠。
眉宇间那颗许久不见的红豆痣,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温润耀眼的光,平添了几分艳色与灵动。
黎墨渊眼底瞬间掠过一抹惊艳,心头暗忖:果然,这正红色最衬明澈。
“明澈,这是我命人做的零嘴,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他声音放得柔缓,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听到“零嘴”二字,姬明澈眼底瞬间亮了起来,朝着黎墨渊抬着下巴微微颔,语气淡淡,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
“嗯,你有心了,放在那里吧。”
黎墨渊应了一声,将油纸包轻轻置于桌案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那头微湿的乌黑长上。
他并未给明澈安排宫女伺候,在他的心底深处,并不愿让旁人过多接触那人。
“明澈,你的头还湿着,不如我来给你擦干吧?”
他试探着开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