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衡心想,那些姑娘找你卖的哪里是手绢?
不过,不懂才好,免得什么桃花都往上贴,到时候自己防不胜防,处理起来麻烦得很。
时亭伸手要抢豌豆黄,并义正词严:“过生辰哪里能吃这种碎掉的东西?我还是去扔了为好。”
乌衡却躲开时亭,将青铜面往上推了一点,露出下巴和嘴,抬手捏了撮豌豆黄送进嘴里。
一番品味后,唇角呡了个笑,像是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山珍海味,竟直接将油纸对折后举起来,仰头将那些豌豆黄全部倒嘴里了!
时亭想阻止都阻止不及,无奈道:“早知道我用食盒装了。”
乌衡慢慢咀嚼,拉过时亭手写道:“碎碎平安。”
时亭神情认真道:“对,岁岁平安。”
乌衡噗嗤一笑,将旁边圆匣拿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崭新的指虎。
“一来,你善用长枪,在战场上优势自然很大,但在帝都这种地方总归不方便。”
时亭看向乌衡那双宽阔流畅的手,道,“二来,之前你和沙脊交手,我看出你的拳脚功夫很扎实,所以我便从琳琅阁寻了这枚镔铁指虎,向来你戴再合适不过。”
其实时亭话还没说完,乌衡已经将指虎戴上了,举到灯光中翻来覆去观摩,很是满意。
“你喜欢就好。”时亭提起的心放下来,他看得出来,乌衡是真喜欢这枚指虎。
待把指虎看了个够,乌衡抓起时亭的手,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个东西给他戴上。
等乌衡拿开自己宽厚的手掌,时亭才发现,他的右手拇指上多了一枚扳指。
扳指的材质为剔透的黄褐色琥珀,其间纹路流动,有两只小飞虫藏匿其中。对着光细看,它们恍若置身在一片金色的海,仍在追逐相戏,完全不知岁月流逝。
这样绝妙的琥珀料子可不多见,用心可见一斑。
时亭不禁问:“你什么准备的?”
乌衡朝时亭摊开五根手指。
时亭想了下,问:“我回京差不多五个月了,所以你是在我回京的时候准备的?”
所以,其实阿柳或许比自己还期待重逢。
乌衡不置可否,而是将指虎放好,重新靠在时亭的肩上,在他掌心慢慢写道:“今晚陪我吧。”
“自然,我也怕西戎王的人卷土重来。”
时亭其实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如今庞大的阿柳窝在他脖颈间,但他尽力克制,“要是你需要,我可以派点青鸾卫保护你。”
乌衡写道:“不用,过了今晚谁也打不过我。”
时亭轻笑一声,道:“我去打点水,给你擦擦再睡。”
乌衡挑了下眉,抬手拉住起身的时亭。
“怎么了?”
乌衡写道:“好多天没洗澡了,想洗。”
时亭担忧道:“可你手臂还有伤,不能沾水。”
乌衡还是不肯放开他的袖子。
时亭本着谁过生辰谁最大的原则,只得妥协:“好吧,我帮你洗。”
一刻钟后,时亭将洗澡水准备好,上手帮乌衡脱衣服。
时亭不由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把年幼的乌衡丢进浴桶,强行给他洗澡,小小的一只,再折腾也能单手按住。
反观如今,虽然乖乖站着,让抬手就抬手,让动脚就动脚,但因为身量太大,又受了伤,比小时候也轻松不了多少。
待将衣物褪尽,乌衡□□,标准的虎背蜂腰螳螂腿??展露无遗,直观的感知让时亭再次清醒认识到,当初那个单薄瘦弱的少年,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乌衡低头看着时亭,见他神色带了几丝迷茫,一时间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心里莫名有点烦躁,他强行压制下去,抬脚进了浴桶,但不把后背给时亭看,并且入水后把后背贴上桶壁。
时亭当然注意到了乌衡刻意的动作,担忧问:“你后背怎么了?”
乌衡不回答,也不动,就坐在水里静静看着时亭,看起来有点委屈。
时亭上前:“是不是有伤?给我看看。”
乌衡这才拉过他的手,写道:“有伤,丑。”
时亭不禁笑了,道:“习武的人谁身上没伤?”
乌衡又没反应了,还是不把后背给时亭看,只静静看着他。
时亭犹豫了下,道:“好吧。”当即把自己外袍脱下,又将软甲和里衣解了,对乌衡露出后背。
诚如时亭所言,习武之人身上有伤太寻常了,何况还是他这种多次九死一生的将帅?
时亭整片后背都被旧伤新伤覆盖,可以说是比蛛网还密,狰狞骇人,和他那张观音面的脸形成鲜明反差。
“大部分的伤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时亭笑笑,“都是血肉之躯,受伤总比丢命好,我已经比很多将领幸运了,其实……”
一阵水声,身后的乌衡猝不及防站起来,伸手将人反扣肩膀,拉入怀里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