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骂骂咧咧,喊打喊杀,看场子的张麻拐和姜十二立马将他拽出去。
出了事,本该有人管,可是长官们顾不上——倭寇又来了。
走不成,更忙了。
几个胆大的姑娘,也乐意做这事,在家时拿鸡鸭猪羊练过,敢下手,但仍旧不够。巧善想起一个闲人,把王朝颜也抓来充数。
「又脏又臭,怪恶心的,我不去!」
「你的契,在我这。」
王朝颜翻了个白眼,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把我放出去,好叫他们跟上来,你们再跟过去,把老窝抄了。该做的事,我都做了,赵家禾追着去抓人,他能借我立大功,你不感激我的大德就算了,还想把我往火坑里推,还有没有王法了?」
「有,我有个弟弟,就叫王法!」
「你!」
巧善镇定回答:「说回正经的!能为他做事,你应该高兴,这是从前你欠他的,还了才好。一码归一码,那是旧情,後来他花银子替你赎身,你就得替我们做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换了调子,轻快地说:「去吧去吧,我知道你聪明又能干,指定能做好。」
王朝颜扯扯嘴角,闷闷地说:「我真不会,看见了头晕!」
「我瞧你针线做得极好,那没有不会的!就当是衣衫划破了,要抓紧把它们缝好。」
王朝颜捏着额头,恼道:「这能一样?」
「怎麽不一样了?衣衫包着皮,皮包着肉,你就当是中衣底下还有一层料。快走吧,不能再耽误了!多半是刀伤和箭伤,按深浅长度换缝法,一共就几种。我先缝给你看,你这麽厉害,看两回就知道了。」
「我不去,你别拉我,我真不会……」
不会也得会,巧善深知她自得又好胜,故意和其他姐妹一唱一和,促她上进。
这事费神丶费眼丶费力气,她累到靠墙就睡着了。
小五把萧寒找来一块商量事,巧善惦记着外边,问他:「家禾是追着那边去报仇了,还是跟着那位国公大人去杀叛贼了?」
萧寒瞟一眼王朝颜,压声答道:「都有。有了褚家的人帮忙,已经查到他们踪迹。跟廖家人搭话的是那位平贼将军左忠林,将军只是个称号,官衔是总兵,本该镇守中部瑭州,既然敢收留朝廷钦犯,只怕已经在部署了。禾爷嘱咐过,要是问起了,就告诉你不要操心,他不会贸然动手,会借力打力。」
「廖家人?你是说,不只廖秉钧一个吗?」
萧寒点头,「据说是早就挑好了替身,一出事,就由这些奴才顶上。逃出去四个,除了廖秉钧,还有他父亲和两个叔叔。」
她记得正是廖秉钧他爹不安分惹来的祸事,罪魁祸首逃了,让下人代替他们去死,让女眷去受大逆不道带来的罪。
真恶心!
萧寒又提醒道:「禾爷说,别的事再要紧,也越不过婚事去。请的日子是九月十八,十月二十。请姑娘在那边提一提。」
这是叫她挑个近的日子呢。
「知道了,你们忙去吧。」
巧善脸红,垂头拨算盘,把用掉的伤药扣除,记下结馀。
门口有动静,她只当是去巡查的小五回来了,头也不抬说:「累坏了吧?快去歇一歇,有什麽事你只管……家禾!」
「是我,照规矩,我不能进来。你……」
她扔下笔,立刻奔过去。
他提早拦住,把人留在屋内。两人各自扶一边门框,交错面对,隔着门槛说话,谨守礼节。
「你好不好?」
巧善眉开眼笑答:「我很好,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帮忙,我想着兴许你也在附近,碰上了能看一眼,没想到真的成了。」
他本一肚子郁气,闻言立时散了个乾净,跟着笑,随後语带酸意道:「我听说你忙得很,都没空……想我了。」
她抿嘴笑,回头瞧一瞧,见墙角那位还在沉睡,赶忙转回来答:「想着呢。你好不好?廖家人……」
他收起笑,无奈道:「廖秉钧按捺不住,先露了头,我们设了个局,把他逮了。但是那位惜才,念及廖家祖上的功绩,有意要留他。」
「啊!廖秉钧又不是什麽好人,踩着别人的命活下来,怎麽……」
他不说,她也明白了:在上位者眼里,低贱的奴才为尊贵的主子去死,算是竭忠尽智,理所当然的事。他们不觉得狠毒,没准还认定这是一种恩赐。
她倚着门框,巴巴地看着他,为他心疼。
他见好就收,伸手拨拨她鼻尖,笑道:「不要紧,我有法子光明正大收拾他。不过,要用一用里边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