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来来说,“我和他同学十年,就算没有情分,也该有点人性吧?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拖着我?”
“我不建议您私下见他。”律师说,“这可能会对案件产生不利影响。”
“那我以老同学的身份见他,不谈官司,就是聊聊。”来来说,“你能帮我联系吗?”
律师沉默了很久:“我试试。”
下午,律师回电了:“张鹏同意见面,但只能在公共场合,而且要有第三人在场。他约了明天下午三点,在上岛咖啡。”
“好,我去。”
挂了电话,来来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呆。同事敲了敲她的隔板:“来来,这份报表今天要交。”
“哦,好的。”她回过神来,开始工作,但心思根本不在报表上。
下班接小来时,幼儿园老师叫住她:“小来妈妈,小来最近在幼儿园有点蔫,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来来心里一紧:“怎么了?”
“就是不像以前那么活泼了,吃饭也吃得少。”老师关切地说,“孩子很敏感,家里有什么事,她都能感觉到。”
“对不起,给老师添麻烦了。”来来道歉,“我会注意的。”
回家的路上,小来牵着妈妈的手,小声问:“妈妈,你还在和那个坏叔叔打官司吗?”
“嗯。”来来尽量让声音轻松些,“不过快结束了。”
“那他还会欺负你吗?”
“法律会保护妈妈的。”来来蹲下身,看着女儿的眼睛,“小来,妈妈教你一句话: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小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它什么时候来呢?”
“该来的时候,就来了。”来来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来来提前到了上岛咖啡。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柠檬水。窗外是繁华的商业街,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三点整,张鹏来了。他穿着休闲装,戴着墨镜,看起来气色不错,完全不像是刚住过院的样子。
“来来。”他在对面坐下,摘下墨镜,“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在法庭上。来来看着这个曾经的老同学,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悲伤。
“你身体怎么样了?”她先开口。
“老毛病了,得养着。”张鹏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杯美式,“你呢?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错。”
这话里的讽刺,来来听出来了。但她没有接招:“张鹏,我们今天不谈官司,就以老同学的身份聊聊,行吗?”
张鹏挑了挑眉:“行啊,聊什么?”
“聊聊以前。”来来说,“你还记得高中时,有一次我数学考砸了,躲在操场哭,是你给我买了根冰棍,说‘一次考试算什么’。”
张鹏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
“我记得。”来来盯着他,“我还记得大学时你生活费不够,我让我妈多做了份便当,每天带给你。你说等你挣钱了,一定加倍还我。”
张鹏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没说话。
“我不需要你还钱。”来来继续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那个曾经跟我说‘做人要讲义气’的张鹏,去哪了?”
咖啡杯被重重放在桌上,出清脆的响声。“来来,别跟我打感情牌。”张鹏的表情冷了下来,“生意就是生意,亏了就是亏了。你要打官司,我奉陪。但别拿以前的事来说事。”
“所以你是承认了?承认你骗了我的钱?”
“我没骗你。”张鹏坐直身体,“店是亏了,钱是没了。你要说我有责任,我认。但你要说我诈骗,我不认。我住院是真的,生病是真的,我没装。”
“那为什么每次都是关键时刻生病?”来来反问,“第一次开庭,第二次调解,第三次开庭。张鹏,这也太巧了吧?”
“信不信由你。”张鹏站起来,“我今天来,是念在老同学的份上。但你如果还是这个态度,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法庭上见吧。”
他走了,留下半杯没喝完的咖啡。来来坐在原地,看着窗外张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突然觉得浑身冷。
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得到了更多疑问——张鹏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真的觉得自己没错吗?还是他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方式逃避?
手机震动了,是律师来的微信:“见面怎么样?”
来来回复:“他坚持说自己没装病。但我不信。”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律师说,“我查了一下,张鹏提交的病历是第三人民医院的。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工作,我托他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