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夜,他裹着雪粒撞进我寒漪馆,梢结着冰碴子,却偏要拉我去看檐角冰棱。
那时他的剑还未取名“孤照”,我们蹲在廊下烤手炉,他哈着白气说:“清棠,若有一日我被什么脏东西缠上——”
“你就说‘我的剑,只为一个人留过鞘’。”我接口,看他耳尖在炭火里泛红,“到时候这十个字,比符咒管用。”
原来那句雪夜私语,早成了他心防最深处的锁。
此刻他抚着剑柄笑的模样,像把蒙尘的玉刀终于拭去锈迹,刀身映出的全是我。
夜风卷着槐花香漫过来,我摸了摸间玉珏,它烫得惊人——是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我的掌心。
子时三刻,寒漪馆的烛火在青瓷灯盏里晃,投下细碎的光在绣绷上。
我捏着绣针的手有些颤——原主活了十八年,没摸过比笔杆更软的物什,可顾昭珩上个月在茶棚吃汤圆时说:“你若肯为我绣双鞋垫,比相府送我的玄铁铠甲还金贵。”
针脚歪歪扭扭勾着并蒂莲,我正对着一片花瓣怔,窗棂突然“咔嗒”轻响。
一片枯叶从檐角飘落,打着旋儿落在绣绷上。
炭笔写的字浸着夜露,墨迹晕开些:“你烧了婚书,却把它藏进了我的剑里。”
我心头一紧,抬眼时正撞进他的目光。
他立在檐下,月光从瓦缝漏下来,恰好照亮半张脸。
左眼角那颗泪痣被镀了层银,从前总覆着层雾的眼尾,此刻亮得惊人,像淬了星火的琉璃。
“沈清棠。”他往前走了两步,玄色大氅扫过阶前青苔,“下次想绑住我,不必偷偷摸摸。”
我垂眸盯着绣绷,指尖无意识绞着丝线。
他的脚步声停在窗棂外,离我不过半尺,连呼吸声都裹着松烟墨的味道——是他案头那方“松风入砚”的墨,我上个月亲手磨的。
“你那日烧婚书时,金灰钻进我心口。”他忽然伸手,指节轻轻叩了叩自己左胸,“系统说那是‘命轨信物’,我便猜你要做什么局。”
我捏着绣针的手顿住。
原来他早醒了,早现了,却由着我在兵器阁摸黑塞灰烬,由着我在街角茶楼顶熬红眼睛。
“今日刺客那刀,我本可避得更利落些。”他低笑一声,声音像浸了蜜的弦,“但我想试试,你藏在剑里的念,到底有多烫。”
我猛地抬头,正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星河。
他伸手,指腹轻轻擦过我眼下——不知何时,我竟落了泪。
“清棠。”他的拇指抵着我掌心,将那枚绣针抽走,“你查的事,我都知道。”
灰脊突然在袖中急震,触须戳得我腕骨生疼。
我低头,见它的甲壳泛着幽蓝,是“危险预警”的颜色。
“祠堂地下有异动。”灰脊的声音像细沙擦过瓷片,“第三把钥……在哭。”
我瞳孔微缩。
忆娘的虚影突然浮现在梁上,素白裙裾被烛火映得透明:“那是你母亲的遗物锁,唯有嫡血加至情之泪才能开启。”
顾昭珩的手紧了紧,我能感觉到他指节的温度在升高。
他望着我,眼神里没有半分探究,只有沉得化不开的关切:“需要手令吗?”
我摇头,反手握住他手腕。
他腕骨处有道旧疤,是去年替我挡刺客时留的,此刻被我攥得红:“我要你站在光里,别再走进梦里的密道。”
他低笑,覆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好。但你要答应我——若我再失控,你就用这把剑,刺穿我的心。”
系统突然在识海炸响,像敲响了十二面铜锣:“检测到‘谶语钉’进入稳定期——建议启动‘反将一军’模式,布局石枰翁。”
我望着他,喉间突然哽。
他却像是看透了我心思,伸手替我把碎别到耳后:“石枰翁那老东西,前日还跟我赌你能撑过三关。”
“赌什么?”我吸了吸鼻子。
“赌他的青鸾阁藏书,换我的孤照剑。”他指尖点了点我间玉珏,“现在看来,他输定了。”
夜风掀起窗纱,吹得烛火噼啪作响。
灰脊还在袖中震个不停,忆娘的虚影却已消散——该去祠堂了,该揭开母亲的秘密了。
顾昭珩松开手,退后半步:“我在院外等你。”
我点头,转身去取案头的乌木匣——里面装着母亲的旧帕子,和半枚与玉珏契合的锁芯。
他却突然又开口:“清棠。”
我回头。
“三日后,你若在寒漪馆设宴——”他望着我,嘴角勾出个极淡的笑,“记得案上摆两盏酒。”
“一盏清水。”我接口。
他的笑更深了,转身融入夜色。
檐角铜铃被风吹响,清清脆脆的,像极了那年雪夜,我们藏在梅树后,他往我手心里塞的那枚糖霜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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