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月觉得屋里空调的凉气似乎有点不够用了,空气里混合的茶香、糕点甜香和长辈们温软的谈话声让她心跳莫名有些快,思绪也变得粘稠。
她想起庭院里那个锻铁秋千架,被树荫半掩着,应该会有穿堂而过的风,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想呼吸新鲜空气的念头。
她悄悄站起身,对许晴轻声说了句“妈,屋里有点闷,我去院子里透透气”,便轻手轻脚地绕过沙,朝着通往庭院的玻璃推拉门走去。
路过凌天恒身边时,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身体微微绷紧。
然而,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如同实质般紧紧跟随她的移动轨迹,让她裸露在外的耳尖瞬间感受到更明显的热度。
她几乎是逃一般地推开了客厅的门,踏入了被五月骄阳烘烤着的庭院。
庭院里,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将几何线条分明的花坛里盛放的姹紫嫣红,映照得格外浓烈。
高大的梧桐树撑开了浓密的绿色华盖,宽大的叶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筛下细碎跳跃的金色光斑,落在铺着浅灰色鹅卵石的小径上,仿佛撒了一地碎金。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被阳光蒸腾出的清新气息,混合着隐约的花香。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嘹亮的蝉鸣。
叶晓月快步走到被浓荫半掩的白色锻铁秋千旁,金属扶手在阳光下有些微烫。
她轻轻坐了上去,藤编的椅面带着阳光的余温。
她没有晃动,只是垂下双腿,脚尖虚点着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鹅卵石地面,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墙角那丛开得如火如荼的红色勒杜鹃。
她实在没料到,自己这位总是惜字如金、气场疏离的同桌,他的母亲居然会是自己母亲情同姐妹的闺蜜。
命运兜兜转转的巧合,竟如此戏剧性地降临在身边。
身后秋千架的金属连接处出极其轻微的“吱呀”一声,绳子似乎被一股极小的力道牵扯了一下。
叶晓月猛地回神,几乎是带着点惊悸地转过头,瞬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凌天恒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就站在秋千侧后方。
他双手随意地插在深色休闲西裤的口袋里,身形颀长挺拔。
炽烈的阳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在浓密的树荫下投射出清晰的明暗交界。
明明背着光,叶晓月却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似乎褪去了几分在室内时的疏离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
两人就这么隔着咫尺的距离对视着,庭院里只有不间断的树叶沙沙声和远处时断时续嘹亮的蝉鸣,空气里骤然弥漫开一种微妙的、令人心跳加的安静。
叶晓月率先败下阵来,仓促地移开目光,假装看向花坛里一株正在抽穗的狼尾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你怎么也出来了?屋里……聊得不好吗?”
凌天恒没有立刻回答。
他上前一步,脚步落在鹅卵石上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藤编秋千椅的侧边上,向前施了一个柔和而精准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