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月安静地听着苏诺想、雷毅和夏晓琳热烈地讨论着过往的趣事和城市的繁华,那些欢声笑语在她耳边交织流淌。
然而,一种奇异的疏离感笼罩了她。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共同的笑点,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荡漾开涟漪,却扰动出截然不同的画面。
恍惚间,眼前的景象似乎褪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天启学院那爬满青藤的红砖教学楼,是阳光下并肩前行的熟悉身影,是课间无忧无虑的追逐打闹……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骤然翻涌上来,清晰得近乎刺痛。
她握着果汁杯的手指微微蜷紧,指尖泛白,心底无声地叹息:“他们的感情,也是这样纯粹热闹……如果那件事……从来没有生……”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鼻尖,她强忍着,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悠远迷离,“或许,此刻的我,应该还在天启里吧?”她用力眨了下眼,将瞬间涌上的薄雾压回去。
不,现在的她,也是云岫的一员,是这群欢笑少年中的一份子。她近乎虔诚地祈愿:这一次,天启的阴霾,永远、永远不要再笼罩云岫。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投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如同闪光的磁流带,交错纵横;密密麻麻的店铺招牌霓虹闪烁,争奇斗艳;夜色中,整座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人间的璀璨星河,将青浦市骨子里的喧嚣与繁华淋漓尽致地铺展在眼前。
在这贵宾间的绝佳视角,窗外的城市地标——华安大厦赫然矗立,直插云霄。这座层(地上)加层(地下)的庞然巨物,以其冷峻的线条和玻璃幕墙反射着城市的霓虹,顶端几乎隐没在都市夜空的薄雾之中,确实气派非凡,是青浦市当之无愧的象征,无声诉说着这座城市蓬勃不息的生命力。
“谁能拒绝青浦市的繁华呢?”苏诺想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目光也被窗外那擎天一柱深深吸引,语气里带着由衷的赞叹。
雷毅闻言,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中的果汁杯并未饮,但动作带着一种习惯性的慵懒,侧头托着腮,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看向苏诺想:“这话说的,谁会拒绝呢?那你说说,是魔都市繁华还是咱们青浦市繁华?”他显然是想逗弄一下苏诺想。
苏诺想没有被难住,他耸耸肩,神态轻松自在:“那自然各有千秋啊!你想,青浦好歹也是和魔都平起平坐的一线城市吧?再说了,”他语调里带上一份亲昵,“我们这些从小在这的,见证它从‘小渔村’一路狂奔成今天这样,那份亲切感,魔都给不了的!”言语间充满了对家乡的自豪。
夏晓琳作为几人中足迹最广的,脑海中浮现出魔都的景象:“嗯哼,”她用手指轻点着桌面,眼神透着回忆,“我去魔都的感觉是,青浦的繁华,带着一股子‘日新月异’的冲劲儿,八街九陌恨不得一天一个样儿;而魔都呢,它的繁华是沉淀过的,像老酒,美轮美奂里透着点‘纸醉金迷’的老底子。真要一比高下?就像拿青春和阅历比,没得比,都好!”她总结得干脆利落。
苏诺想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别忘了咱们青浦南边还有香江和镜湖这两座宝地!紧挨着咱们,又是旅游打卡圣地。听说香江那个国际乐园,火爆得不得了!”
叶晓月静静地听着他们对这些城市的描绘,眼眸深处闪烁起好奇与向往的光芒。她是叶家的二小姐,却如同笼中之鸟。
那些关于其他城市的传说,魔都的十里洋场、香江的梦幻乐园、镜湖的烟波浩渺,都只在书本和网络间惊鸿一瞥。
此刻听朋友们亲口道来,那份藏在心底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然而,这份向往很快又被沉重的现实压了下去。
虽然顶着“叶家二小姐”的名头,她的世界却仅限于学校与那个规矩森严的家宅之间。
母亲许晴对她,与其说是管教,不如说是塑造。
在叶家五个兄弟姐妹中,许晴唯独对她寄予了难以想象的高期望。
从每日三餐的营养配比,到分秒必争的时间表;从阅读书目的指定,到社交圈子的筛选……叶晓月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烙着许晴不容置疑的意志。
她就像一件被精心雕琢的作品,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和喘息。
唯一一次大胆的抗争,就是用放弃顶尖的天启学院、转学云岫做筹码,为自己撕开了一道小小的裂缝。那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对母亲说“不”。
“班长?你怎么了?”坐在旁边的赵雨萱心细,注意到叶晓月一直沉默,面前精美的菜肴几乎没动过,只是微微垂眸,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叶晓月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抬起头,脸上迅堆起一个温和的笑容掩饰内心的波澜:“噢噢,没什么,”她轻轻摇头,语气尽量轻松,“就是听你们聊得有趣,不小心走神了,想事儿。”
她巧妙地避开了提及天启的沉重回忆。目光扫过腕表,她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说:“对了,时间好像不早了,我…我得先回去了。”她站起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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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璇看着叶晓月盘子里几乎没怎么动的菜和新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佳肴,惊讶又惋惜:“啊?你这就要走了吗,晓月?还有好几个硬菜没上呢!”她指了指桌上丰盛的晚宴。
叶晓月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众人心照不宣的疲惫和妥协:“没办法,毕竟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哈哈,”她略显尴尬地摸了摸耳垂,真诚地向大家道歉,“实在抱歉扫兴了哈,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