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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千般旖旎春迟迟类别历史架空作者 闻希 > 7080(第5页)

7080(第5页)

崔令瞻说完这段话,寡廉鲜耻一笑。

程芙倒也不是很想清楚男人们的真实目的,因为她又不在乎,也从未期待过什么。

可是大家总是充满了防备心,觉得她定有企图,居心叵测。

她无奈一笑,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校勘上。

下衙时分故意迟了半炷香,等同僚走个七七八八才起身走人,拐进一条偏僻小径,这条路通常只有托运泔水桶和恭桶的驴车才会经过。

三两个太医署的女役也从这里走。

她们发现程芙,忙揖礼,程芙点点头,在她们不解的目光下昂首挺胸大步朝前走。

离开春华门,一路向南,数个礼部的小官吏提着衣摆匆匆横穿她的骡车前,口里嘟囔:“今年的考生可真多,居然把咱们也调过去监门。”

程芙猛然想起每年二月初九是会试的第一天,明日徐峻茂就要开始考试,想必今日已经抵达贡院。

大昭的科考制度与前朝差别不大,三场会试,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关系着无数男儿一生的功名荣辱。

景暄三十四年二月初九,会试开考。

景暄帝年轻时虽以武治著称,却钟情文翰且有一定造诣,凡点一甲进士必定要在书法上有所成就,有的专攻篆书,有的工于篆籀,当今的翰林院之首方柄直便是以锋利遒劲的书法出名。

身为上位者如此看重文人翰墨,倒也并非单纯游戏三昧,更多出于政治考量,网罗菁英儒士,推行儒家教化。

一甲进士身为天子顾问,肩负考议制度、祥正文书的重任,而翰林学士更是掌制诰、史册、选拔人才,方方面面均关系到国策国运。

基于此,景暄帝对门生的要求向来苛刻。

初九,庄严的贡院门口,所有通过搜身的考生领着木牌各自寻到自己所在的号,铺行囊入住。

所谓号就是一间低矮狭窄的开放式小屋子,矮瘦的人坐进去倒还好,对徐峻茂来说就有些痛苦了。

这两年,他的个头窜得飞快,进号时得稍稍弯身,即便清瘦也很是拘束,如果站直发髻便杵到屋顶,好在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坐着的。

当然难受的不止他,北方人身形多魁梧,也有几个高壮学子不得不把自己缩成鹌鹑挤进号中。

号房之小,有违人道,但凡体型正常的都难以平躺,须把身子弓起就寝,更恐怖的是考试期间的如厕和用饭都得在此间进行,前者用一只盛放沙土的木盆,后者则是巴掌大的小泥炉。

无异于蹲在旱厕进食……

生生要了一部分出身显贵的学子半条命。这些个人从小到大哪个用的不是刷洗得喷香的檀木恭桶,桶里铺着带有香味的木屑和草木灰,净房燃着熏香,还有散发着胰皂清香的湿棉帕,哪里经受过如此臭气熏天的环境。

有那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如厕完后当场呕吐不止,哪里还吃得下饭,但是吐也只能吐在自己的号,平白多了一份污秽,弄得脏臭不堪,生不如死。

徐峻茂在隔壁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中一笔一划书写第一场的答卷。

少年剑眉星目,却生了两片弧度温柔的唇,花瓣一般,眸光专注地追逐笔尖,一行一行书写他未来的人生。

阴郁的天空闪了闪,春雷轰隆,豆大的雨点子稀里哗啦,砸着雨棚、檐角,砸着学子炽热的心脏。

是疾雨也是吉雨。

春闱下雨有鲤鱼跳龙门的寓意,只不知今年的那条锦鲤落于谁家。

反正吉雨落下,大家都沾了祥瑞,都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憧憬。

第一场的第三天,就有一名京师四品官家的公子晕倒,礼部下的衙役将其抬出,重新锁上贡院大门。

晕倒的公子如若还想参加会试,只能再等三年。

很难想象大昭的菁英竟都是在吃不饱睡不好,又冷又臭的环境里书写一份份婉丽豪壮的答卷。

徐峻茂时而蹙眉时而展颜时而沉思,嗯,他想到了什么,他要放弃先前保守的不出错的想法,等到第三场,他必须得写点真正利国利民的东西。

三场考试共九天,但不是一共要在号房蹲九天,每场结束可出来缓口气,沐浴更衣打包干粮重新进去。

下过雨天儿凉,徐氏和婢女专门为徐峻茂缝了特殊尺寸的厚被子,又短又宽,勉强给他裹住,抵御夜间春寒。

他明明最怕吃苦,也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就长大了坚硬了,受这么大罪出来一声不吭,连抱怨也没有。

他想以一个伟岸的男子汉形象再次出现在芙妹妹面前,有宽阔结实的肩膀给她依靠,与她手拉手,一齐下河摸鱼,上树摘果子。

想念她。

想念每一次牵手,每一句誓言。

他多想再抱抱她,诉说分别的两年他有多难熬。

他想和她生一些小阿芙和小阿茂。

污浊的空气,污浊的房间,唯独少年人仿佛一尘不染,端坐挥洒笔墨。

又白又薄的肌肤剔透如玉。

入夜,又来了一场春雨。

一名五品官家的公子因为窜稀也晕倒了。

二月十二休沐,程芙买了一些贡品去福隆寺进香求平安福。

今年春闱雨水连绵,即便是吉雨也太多了些。

上衙期间她从包吏目口中得知今年科考比往年都湿冷,隔三差五就有考生被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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