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布兑静静地等待了十几秒,应该该没有开口,他又继续说:“你整理文件时会将不同的文件交错叠放,并且还会特意放反面,以免混淆各个文件的首末页。有时被不小心混在一起也能分得开,这是个很好的习惯。”
布兑垂眸看着手上的文件,潮湿的纸张有些软烂,最后一页明显有被撕下来的痕迹。
即便布兑说得如此清楚,门外却依旧没有传来什么的回应,忽然,一阵从窗外吹来的风卷入屋内,带起了好几张文件,还将书房的门带得“咣当”一声关闭。
门锁自动锁上,布兑再听不见门外的任何东西。他叹了口气,把飞起来的文件放回原处,然后走到紧闭的书房门前,和门后的人对视。
“该该。”布兑轻声说。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门后面的人,然而手掌却只是触碰到了冰凉的门板,甚至还擦了一个手印的灰。
他不知道应该该是否还站在门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应该该会来到这里,难道说他也调查出了律师遗嘱的事?
谁在帮他调查?
他这几个月过得好不好?
来这里做的什么交通工具?
这一切的一切布兑都不知道,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但人总是一直不住自己的感情,在最需要理智的时刻,会莫名其妙变得感性。
他举起手指,关节敲击门板,发出清脆的声音,也不知道门外的人是否能听得到。
“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应,只有风声在耳边回旋。
“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很久,久到我的时间开始错乱,就连认知也有些混淆,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我亏欠你的太多,明明所有的事我都已经做了,为何你还要离我远去?”
沙哑的声音在空气的废楼里盘旋,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随着风儿被带到各个地方,然后被水泥墙吞没扭曲,滑稽而荒诞。
“可能我总是这样贪得无厌吧,应该该,”布兑却像失了智一样,执意将未说出口的问题问出:“应该该,应该该,你有爱过我吗?我需要你的回答。倘若你爱我,请把门打开吧。开门,告诉我你的答案。”
话音落下,周围恢复平静,布兑的最后一抹声音也消散在了风中。废楼旁边的农户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有妇人到田坎边上呼唤孩子的小名,一声又一声,虽然严厉,但也能看得出对孩子的爱。
布兑却感知不到他的爱。
等不到回应,布兑原本被水润湿的明亮的眼睛逐渐暗淡下来。他转身背靠着门板,自嘲一笑,说:“前门有人守着,后门的钥匙在富贵竹下面。”
在外玩耍的孩童从田野归来,惹得母亲一通数落,布兑缓缓闭上了眼睛,而门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回应。
两个小时过后,布兑依旧一无所获,除了那份被吸走的文件。
到如今他还是不明白律师的筹码是否是遗嘱,依秦化的性格,倘若律师手中没有筹码,他一定不会放律师离开帝都。
律师“意外”车祸死亡,难道说秦化已经得到了律师手中的筹码,才放心把律师的地址告诉林渚清?
布兑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离开书房下楼,此行虽然没有得到律师手中的筹码,但他知道应该该还平安,就已经是莫大的收获了。
只是他下水泥楼梯时差点一脚踩空,恍惚了一瞬,突然发现手臂被水泥墙面擦出了红血丝,传来阵阵刺痛。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心不在焉的想。
手臂上的伤口还粘着些灰尘,未免感染,布兑下到一楼去后院,用山泉水冲洗伤口,保镖也跟着他来到后院。
保镖依旧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们先生好像越来越消瘦了……
在布兑冲洗伤口的这段时间,保镖忽然扫到后门大开,有些疑惑地问:“欸?我明明记得后门从里面被锁上了的啊,谁把门打开了还不关上。”
布兑手中的消毒湿巾掉落在地,纯白的布料染上了泥土。
谁把门打开了?
他把门打开了,又没关上。
这就是他的答案。
他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