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准噶尔却刮起了另一阵风:何必舍近求远呢?旦角何须男儿演,自有女子点绛唇。
这风气一开,叫骂声四起,但当时康熙帝还在位,看过男旦,亦见识过花旦,私以为各有千秋,且正好赶上那会子江南汉人里有人聚众闹事,写打油诗讽刺清军入关后固步自封,糟粕横生,落后荒谬。
康熙帝干脆主动提出支持女性走出家门的言论。
此事的“幕后黑手”正是虞衡,他为了推行这一套,不得已使用了“通关金手指”,过程状况百出,漏洞频频,但虞衡也不得不佩服这个金手指的功能,非常之简单粗暴。
比如江南汉人那一场闹事,初看是对文化的不满,细查才知道是前明的遗臣还在奔走挣扎。
搁从前无论是康熙帝还是如今继位的四阿哥,只怕都会一杀解千愁。
也亏得方苞以自身为例,数次不惜舍身以求,再加上当时江南聚众案真相爆发时正是雍亲王新登基那会儿,无论是为了名声还是别的什么,总归此事没有再造杀孽,只抓了几个主事的,吃了几年牢饭。
虞衡与那些人素昧平生,毫无交情,但却依然出手了。
那会儿他刚过了野心勃勃,欲望灼心,几乎要举兵起事拥立他阿玛登基的那个阶段,但丝毫不影响他利用此事做穷举法。
没错,从虞衡因为他娘险些难产那事后,他便生出了难以扑灭的心火。
他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计算着还要多少年能等到他爹登基,又琢磨着一旦他没能撑下去,往后历史会如何记录他呢?
大约就是历史上轻描淡写的几笔。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他想到的是更长远的事情。
总之心上火种一触即燃,迅速成燎原之势。
更让他不安的还有眼前天天相见的人们。
虞衡搓了搓手指,依稀还有一些柔软的余温和馨香。
他险些忘了,他从后世来此间,一年多的时间,竟几乎把过往在现代的二十几年全消磨掉了。
但身在局中,看不清,摸不透,瞧不全,乃是合理的。
他知道结局,也不代表他就赌得起。
比如若他搞起事来,一计不成,波及了无辜的人可该如何是好?
虽说端静姑姑和娜日都改变了命运,但也有人,明明还能横行霸道半辈子,如今却坟头草芽年年新。
总之当时的虞衡一拍脑门,先找了个理由赶走了兆惠,给这熊孩子委屈的大闹阿哥所。当时兆惠扶着门忏悔的哭声几日不绝,最后虞衡无奈:“你太笨了,文不成武不就,以后说出去丢我的人。”
兆惠抹着哭的肿起来的眼睛,委屈巴巴的回去了。
连康熙帝都看不下去:“你从前不是与他特别交好吗?”
“不会过几日,连你林姐姐都要赶出上书房去吧?”康熙帝嬉笑一句,却见虞衡面色一肃,小脸沉沉的:“她如今七岁了,理应不该出来见这么多外男。”
康熙帝被他这句话呛到,这无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麻了,题目还没取,十二点了,十二号的更新没成功,立个flag,今天再更一章[化了]
第117章117十年大梦一场春,天下无人不死……
若要论起来,京城这些适龄的男儿中谁家的最堪嫁?傅恒和兆惠只怕不分伯仲,论家世二人不相上下,论脸傅恒略胜一筹,但论运道,乌雅兆惠的狗屎运在京城可以说是独一份的。
这就要从多年前他被选为当今圣上第六子福惠阿哥的伴读说起了。
京中早有传言,说六阿哥虽天资聪颖,但恐天不假年,御医们但凡摸过他脉象的,无不怀疑人生。
只因阿哥的脉象乃是常摸常新的,时而磅礴如猛士,时而虚悬如游丝。
雍亲王府中常备了吊命的药材,像什么千年老参或是西域秘药,凡是有些说法的,俱备齐了。
因太上皇宠爱这位小皇孙,便早早将之养在膝下,三岁即开蒙,还为这位小皇孙挑选了伴读。
又因为当时众人都不看好他,便甚少有人家把孩子报上去。
唯有当时德妃娘娘的娘家乌雅氏寻思着也不能太落了四阿哥的面子,他们家便从族里随机挑了个年龄相仿的小胖墩送去宫里陪小阿哥,大家心里都清楚,叫伴读是好听的说法,实则就是陪玩,当趁手的“奴才”也使得。
皇孙伴读还能镀层金,也不是谁都能够到的,但当时那个情况,这兆惠确实是问路的石,引玉的砖。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瞧到了,为了能给福惠阿哥做伴读,世家们摩拳擦掌,各显神通,简直堪比卷王们的战争。
而在福惠阿哥的四位伴读中,林御史家学渊源,林姑娘更是小小年纪就学富五车,不出手则已,出手便一鸣惊人;富察家的九公子就更不必说了,人品样貌才学无一不佳;纳兰家的姑娘虽在族中平平,单拎出来在京城也是能打的,更关键的是,大家都觉得此女气运绝佳;当然了,和第一个“保送生”兆惠比起来,纳兰翡月那都是毛毛雨。
但这一情况在康熙五十二年的冬天被打破了。
福惠阿哥忽然要求换掉兆惠。
若是时间推到一年多以前,乌雅家只怕会硬气的腰一挺就把人接回去了,但那是康熙五十二年,四海升平,远无兵祸,近无天灾,前朝后宫都难得的一片平静,而正是这种平静的氛围下,世族和百官们略一核算,当今的这些个适龄皇子中,可堪托付的竟没几位了!
而从前因为行事不肯周转,出了名的铁面冷脸的四阿哥,一时间竟隐隐有成为大热选手的态势。
当然,凡是在四阿哥哪儿吃过挂落的,都还不看好他,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长着眼睛,看出了康熙帝的落棋姿势。
此时再结合康熙帝对福惠阿哥的态度,便看得出从前的“无稽之谈”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这般情状之下,乌雅家当时自然不肯失去这一条大腿,这对兆惠来说,也是情感上完全不能接受的。
可怜的小胖墩兆惠,因为日常心大,被虞衡先练手一试。虞衡虽心想着要徐徐图之,却因急躁不安推的乱了方寸。
虽然最后阴差阳错,以宫变时兆惠舍身挡刀让兆惠得以照旧留在上书房了,彼此间却各自留下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