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多久了?怎么瞧着又严重了?太医院的都是干什么吃的!?”康熙帝连连发问,气压低到令人膝软。
最后是二阿哥身边的随侍来汇报,对方战战兢兢的讲了一堆,康熙帝看了看那人,又无声拨动了手上的扳指。
不能再杀了,再杀这咸安宫里就没有旧人了。
康熙帝望向虞衡:“他还能好吗?”
虞衡起先没意识到他爷爷是在问他,等梁九功轻轻推了他一把,语气嗔怪:“阿哥,万岁爷他问您话呢?”
虞衡摊手:“二皇叔是生病了,生病了得看太医,看我有什么用?”
康熙帝目光锐利:“连朕养了多年的鸟都听你指挥,朕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虞衡:……
失策了,这都打起明牌了。
虞衡装傻:“我真的不知道,鸟听指挥是因为它们本来就聪明。”
“哦,这么说它们肯听你的话,却不肯听朕这个主人的话?”
虞衡简直没招了,他当然可以治好他二叔,拿积分换道具呗,但他现在没多少积分了,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二叔傻了,但他的攻略值升了。
这意味着什么?虞衡自己琢磨了一通,觉得他二叔自己估计也不想“醒”,醒来就要面对,面对又解决不了,因为他的一念起,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折在里头了,而“对手”又强大,又下不去手。
短时间来说,若他二叔人还好好的,情志正常,只怕也会被猜忌逼的癫起来,不是在当下,就是在未来。
他爷爷从前对他二叔的偏爱已经偏到外太空了,若他二叔能登基也就罢了,下面人不服憋着,但未来……
嗯,未来是他爹登基,他爹这个人,啧,至少是要脸面的。但人性之幽微,岂是一言可堪破的。
没记错的话,他爹这个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本不是一个君主当显出来的特征,这一点被诟病也是在所难免的,后世亦经常有人拿他写的那本《大义觉迷录》嘲讽他的不正统和不宽容。
虞衡捋清楚了,他八叔的任务进度之所以能完成,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二叔疯了,不然以他们俩那斗鸡之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二叔疯掉这个情况,未尝没有他在做推手。
“通关金手指”这个道具他用了三次,在他八叔的任务上使用过,作为他八叔通关的关键人物,他二叔就被“处理”成这样了。
如此也好,正好能缓冲一下,子疯而父慈,好歹能避免冲突嘛,逃避无用但当下有效。
他跟他二叔从前基本没交集,没有拿自己的续命积分给他治病的义务,既然他什么都不做,顺其自然就已经能达成任务进度,何必舍近求远,自以为是呢?
更何况,康熙帝这个态度,激起了虞衡身上的反骨,他更不可能出手了。
“反正我不知道!”虞衡说完,又强调道:“我跟二皇叔压根就不熟!他连我是圆是扁恐怕都分不清!”
话刚落音,在树下观察蚂蚁窝的男子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白皙如玉的手上沾了泥,只是下意识的一撩头发,脸上便蹭上了两块新鲜的黑色的泥指印。
“你来啦!”
胤礽欢欢喜喜的走过来,像小孩看到了新玩具那般。
康熙帝心头一软,上一次他的保成这样欢呼雀跃着跑向他,还是他五岁的时候。
那一阵他政务繁忙,却还是坚持常去毓庆宫看胤礽,但那天前朝后宫都乱成了一团,事赶事,推得他像一只永远不能停歇的陀螺,于是那天他严厉的告诉他:“胤礽,你要记住,你是我大清的储君,未来大清的江山都要托付到你手里,你不该研究这些寻常孩子玩的把戏……”
从那以后,他的二阿哥就稳重多了,不稳重,他就收拾毓庆宫里伺候引导他的人,长此以往,胤礽就再也没有“玩物丧志”过了,当然,他也鲜少再见到胤礽放松的模样了。
康熙帝眼眶微红,这一瞬间他忘了这些年他对胤礽的指责,只盼着他能好。
可惜。
嗯,胤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虞衡面前,蹲下,而蹲下的他依然比虞衡高。
他伸手,极其自然的拉过虞衡的手,然后把一团形状怪异的泥团放在了虞衡手心上。
刚刚说和他二叔不熟的虞衡:脸好像有点肿了了……
而刚刚感动的简直要落小珍珠的康熙帝:朕的脸也有点不舒服。
一老一小面面相觑,而引发完“海啸”后,胤礽拍拍手,又重新找了棵树挖了起来。
“你们,不熟?”康熙帝咬牙切齿。
“真的不熟!”虞衡看着手上的一坨泥,只觉得烫手:“可能是因为我实在是太可爱了,魅力无可抵挡……哎呦!”
被康熙帝拿扇子敲了一下头,虞衡才停下,他低头盯着他奇怪二叔送的奇怪泥团,颇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好在梁九功在紧要时刻发挥了他作为康熙帝身前数十年第一大内红人的关键作用。
只见梁九功一拍脑门,啪啪作响:“哎呦,哎呦!皇上!您快瞧瞧这眼熟不眼熟?”
康熙帝板着脸,却不由得被梁九功说的吸引到了,遂一边矜持,一边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梁九功小心翼翼的扶着虞衡的小手一番细看:“皇上您快看,这像不像二阿哥从前给您做的那个小泥人?”
梁九功见康熙帝略有松动,立刻补充道:“说来话长,但皇上您一定有印象,那是二阿哥七岁多给您做的东西,至今还摆在您的私库里!错不了!这东西是二阿哥想送给您的!”
虞衡一听,连忙就坡下驴,把手里那坨泥轻轻往他爷爷手上一摆:“我就说嘛!我跟他不熟!这一定是他想送给您的生辰礼物!”
康熙帝笑眯眯的举起手心的泥,隐隐约约回忆起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虞衡松了一口气,连忙找了个借口把他爷爷忽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