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连拿起这把剑都做不到,还谈何复仇?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感,像潮水般将她瞬间淹没。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那把静静躺在剑架上的巨剑。
它依然是那么的孤高,那么的强大,仿佛在用一种无声的语言告诉她你不配。
是啊……自己凭什么呢?
凭着这具被蹂躏得残破不堪的身体?凭着那份虚无缥缈的、可笑的仇恨?
萨琳娜的眼中,好不容易才燃起的那簇复仇的火焰,在这一刻,剧烈地摇曳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她就这么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手臂的麻木感渐渐退去,转化为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她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被磨破了皮、沾染着血迹的手。
这双手,曾经是用来弹奏竖琴、编织花环的。而现在,却连一把剑都握不住。
(不……)
(不对……)
一个念头,忽然从她那被绝望和痛苦占据的脑海中,顽强地钻了出来。
(我……不是要成为他。)
(我不是要成为那个抛弃了这把剑的懦夫。)
(我只是……要用剑,来杀死他!)
她的眼神,重新聚焦。
她再一次站了起来,走向那个剑架。但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那把沉重得如同山岳的巨剑。她的目光,扫向了挂在墙壁上的那些武器。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把标准的、帝国骑士制式长剑上。
这把剑比巨剑要短得多,也窄得多,剑身上闪烁着朴实无华的寒光。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不起眼,就像武器架上最默默无闻的一员。
萨琳娜走到墙边,伸出手,将这把长剑从挂钩上取了下来。
这一次,她成功了。
长剑的重量,对她来说依然有些沉重,但却是在一个完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她双手握住剑柄,将它举在自己面前。
冰冷的剑刃,在月光下倒映出她那张布满了泪痕和汗水、却写满了倔强的脸。
她学着记忆中那些卫兵的样子,笨拙地摆开一个架势,然后,朝着前方的空气,奋力地挥出了一剑!
呼——
剑刃划破空气,出了一声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
这一剑,是如此的笨拙、无力、毫无章法。她的姿势是错误的,力的方式是可笑的,剑的轨迹也是歪歪扭扭的。
但是,当这一声轻微的破空声,传入她耳朵里的那一刻,萨琳娜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眸,再一次,也是前所未有地,亮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反抗的开始。
这是她,对那个恶魔,挥出的第一剑!
她没有再做停留,将长剑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处,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只属于她的秘密圣地。
当她再次像幽灵般潜回到那间充满了腐朽气息的主卧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罗斯柴尔德依然在沉睡,鼾声如雷。
萨琳娜轻轻地躺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将冰冷的身体重新缩进那片尚有余温的被褥之中。她闭上眼睛,身体因为脱力和疼痛而微微颤抖。
但她的脑海中,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麻木和绝望。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着自己刚才挥出的、那笨拙而可笑的一剑。回放着那一声轻微的、却如同惊雷般的破空声。
一个全新的、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在她的心中,开始生根芽。
(力量……平衡……技巧……)
(我没有老师……我什么都不懂……)
她的意识,渐渐转向了身边那座正在出巨大鼾声的肉山。
(不……或许……)
(我有一个“老师”。)
(一个,每天晚上,都会亲身向我“展示”……什么叫做力量的“老师”。)
黑暗中,萨琳娜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抹冰冷、诡异、而又充满了无尽嘲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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