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压破拆杆在沈栀意手中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金属与金属摩擦,溅起刺眼的火星。
沈栀意双臂的肌肉紧绷到极限,额角青筋浮现,汗水混合着灰尘从脸颊滑落,滴进瓦砾中。
那根扭曲的主钢筋,在杠杆作用下,极其缓慢地一毫米一毫米地向上抬升。
“向羽……动一下……试试!”沈栀意从牙缝里挤出话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全力支撑的颤抖。
被压在废墟下的向羽,在听到沈栀意的话,凝聚起正在涣散的意志,尝试移动被卡住的左腿。
“有……缝隙……”他声音微弱,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摇摆。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强烈的气流卷起漫天尘土。
救援直升机终于抵达,如同钢铁巨鸟般悬停在塌陷区域上空。
舱门打开,数名全副武装的救援队员顺着降索滑下,动作迅捷专业。
“这里!人员被困!”袁野冲着救援队员嘶声大喊,同时冲到沈栀意身边,接过那根沉重的破拆杆。
“换我来!你去接应!”
沈栀意没有坚持,她知道自己体力已近枯竭。
瞬间沈栀意迅退开,向救援队员清晰快地说明情况。
“一名作战人员,下半身被多重钢筋和水泥预制件卡压,存在挤压综合征风险,意识开始模糊。”
救援队长是个面容刚毅的中年士官,他看了一眼废墟结构和向羽的状态,立刻下令。
“二组稳固周边结构,防止二次坍塌!一组准备液压扩张器和顶撑设备!医疗兵准备!”
专业的救援设备迅从直升机上吊运下来。
沉重的液压扩张器被插入沈栀意和袁野撬开的缝隙,在低沉的嗡鸣声中,比人力强大数十倍的力量开始稳定地撑开扭曲的钢筋牢笼。
同时,多根碳纤维顶撑杆被设置在关键承重点,稳固摇摇欲坠的废墟。
救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向羽的意志终于到了极限,在身体被小心抬上担架准备吊运上直升机时,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他最后模糊的视线里,是沈栀意沾满尘土和血迹却一瞬不瞬紧盯着他的脸。
直升机轰鸣着,将伤员和救援人员一同带离这片仍在不时生余塌的毁灭之地。
机舱内,医疗兵持续监测着向羽的生命体征。
而沈栀意坐在一旁,紧紧握着他没有受伤的右手,那手冰冷得让她心颤。
袁野坐在对面,脸色阴沉地处理着自己肩头崩裂的伤口,目光不时担忧地扫过昏迷的向羽和沉默得可怕的沈栀意。
临时医疗点设在库斯科郊外一处由军方接管的庄园内。
向羽被直接送入由野战医院模块搭建的手术室。
沈栀意就站在手术室门外的走廊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动不动。
她的眼神空茫地落在手术室的门上,仿佛所有的情绪和力气都随着向羽被推进去的那一刻被抽空了。
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着她内心从未停止的海啸。
袁野包扎好伤口,和远程接入的何婷婷完成了初步情况汇报,走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沈栀意。
他走到她身边,递过去一瓶水。
“沈妞妞,喝点水。大冰块儿命硬得很,阎王爷那儿都不收。”
袁野试图用惯常的调侃语气,却掩不住声音里的沙哑和担忧。
沈栀意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小口。
冰凉的水滑过干涸的喉咙。
“他流了很多血。”她低声说,不像是在对袁野说,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令自己恐惧的事实。
“我知道。”袁野也靠在了墙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但最好的医生在里面。他会没事的,你要相信他。”
沈栀意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