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语气好像不善,殷千铃捏着帕子的指尖微顿:“侯爷见到我,难道不开心?”
“你觉得我见到一个莫名其妙死而复生的人,难道不存疑?”
“侯爷这些年在京中断案无数,大放异彩,会有疑虑也属正常。妾身也未想过会在此处遇到侯爷,还想着说侯爷会念几分旧情,见到儿时的同窗能叙叙旧。不曾想竟将我好像当成了犯人在审。”
听到她这麽说,过去的记忆又重新浮现在眼前。酆栎终于看向她,背在身後的手握紧了些:“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父母可还健在?”
提起这桩,殷千铃闪着亮光的眸子迅速黯淡下去,轻轻摇头,坠在耳畔的珊瑚珠子跟着晃动,仿佛也能摇动了人的心神。
“不在了。”
殷千铃的父母在过去对酆栎也照顾良多,帮衬他不少。虽他早料到或许是这麽个结果,可当听到时,还是止不住叹了口气。
“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陛下知道这件事麽?”
似是提起往事触到了殷千铃的伤心处,她不知不觉湿润了眸子,一双美眸瞬间红得像兔子。
“侯爷莫要再问了。若你想抓我回去,我也会跟你走的。”
“我并未这麽想。”
殷千铃听到这话倏地擡头看着他,眼尾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珠,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了颤,更加显得她楚楚可怜,柔弱动人。
她紧抿了下唇:“多谢侯爷。”随後又道:“我知侯爷现在已有了家室,与我在此相见已是格外的恩情。妾身不便再久留了,若是无其它事,我先走了。”
酆栎默了几息又叫住她:“烦请帮我个忙。”
殷千铃露出疑惑的神色,看到他递过来一把伞。
“烦请帮我把这个带给她。”
看着伞顿了顿,一双纤白的手接了过来。
入了市舶司,殷千铃看到秦妙苏身边围了几个小官,不知在说笑什麽。站在中间的女子仿佛衆星捧月,笑得眉眼弯弯,脸上似有春风拂过。
若没有当年的事,秦妙苏今日的位置应是她的。
殷千铃盯着秦妙苏,拿着伞的手攥得指节泛白。忽而她吐出口气,又换上平日的笑脸莲步轻移走了过去。
“在说什麽呢,笑得这麽开心。”
一名小官道:“璎珞姑娘,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要去哪里给侯夫人接风洗尘。”
另一位道:“是啊,夫人远道而来,理应庆贺一下。羊城也有许多味道不错的酒楼,可就是太多了,反而不知要去哪一家。”
秦妙苏乐呵呵道:“随意挑一家你们觉得好的就行。本来执意要为我做这些就已经很感激了,我再挑剔真过意不去。”
“侯夫人这是哪的话?您的到来让我们市舶司可是蓬荜生辉,大夥的是高兴才想聚一餐。”
殷千铃也笑道:“可不是麽?夫人生得秀丽,番语也说得好,我们喜欢得紧呢。为你接风,我们也跟着沾光热闹热闹,许久没遇到这样的欢喜事了。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大家的意见如何。”
衆人道:“说来听听。”
“去外面的酒楼到底不如在自家好,一来在自家能更自然,想如何做便如何做,二来也方便了侯爷和夫人,不用奔波,大家觉得如何?”
秦妙苏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个主意好,恰好我们府上也请了当地有名的厨子,不比外面的酒楼差,也省去了费神想到底去哪家酒楼。”
在场的人一听可以去侯爷的府邸,自是乐意的,这可是绝佳的接触侯爷的机会。像他们在偏远地方任职的官,或许几辈子都无缘得见京城的达官贵人,更别提还是皇帝器重的人了。
“既然侯夫人愿意,我们也自当是遵从的。”
秦妙苏喜道:“那就这麽定了,我回去後说一声,好好张罗一番。届时还望诸位赏光,来我们府上赴这赏心乐事。”
等衆人散了,璎珞拉住欲走的秦妙苏:“请等一等。”
“璎珞姐姐,怎麽了?”
“侯爷托我将这个给你。”
秦妙苏低头看到是一把伞。奇怪,他怎麽会托她送过来?不过很快,秦妙苏的疑虑就消散了。她早上还在和他闹别扭来着,自然是觉得不便亲自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