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继续窝在前台的椅子里嗑着瓜子看可移动的小电视。
这栋自建房应该是镇上最高的一层建筑了,足足有五层楼,是时云镇最红火那些年建成的,以前门口经常停满了大货车,每到晚上这栋楼的灯几乎都是亮的,后来高速建成后,经过时云镇的大货车渐少,旅馆的生意也大不如前。
生意不好,老板的保洁工作也开始渐渐粗糙,房间内踢脚线上落满了灰,木桌上到处有磕掉漆的小洞,桌子上只摆着个烧水壶,还有几桶泡面,上面用马克笔写着五元一桶。
燕离太久没住过这样的旅馆了,没想到连矿泉水都没有,掏出一百块递给燕回:“下楼买两瓶水,我昨天刚洗过,只要冲个澡,很快就好,回来换你洗。”
燕回把燕离的手推了回去,转身出了房间。
“啧……”,孩子不拿生活费可怎么办。
燕离把钱塞回钱包,旅馆是用磨砂玻璃隔出来的浴室,没有干湿分离,燕离在房间里脱了衣服,后知后觉,自己没有换洗衣服。
他烦躁地揉了一把头,感觉到了头皮下的神经在蠢蠢欲动,有压制不住的征兆。
燕离走进浴室调水温的时候,听到门响了一声,他关了水,试探问道:“燕回?”
“嗯,是我,哥。”燕回简单回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燕离听到熟悉的声音,放了心,继续开始冲澡。
燕回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到磨砂玻璃上映出了个漂亮的影儿,宾馆的玻璃不舍得用贵的,便宜货湿了水,只有薄薄一层。
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什么,他都应该转过头来的,可浴室那边像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钻进他的耳朵,沿着血管炸开一朵朵烟花。
也许那东西是细细的水流落地的声音,也许是热气蒸腾的水雾,也许是燕离的呼吸……燕回沮丧地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将黏着的视线挪开。
身体从指尖麻到了后脑勺。
燕回感觉自己在隔着一层薄雾看燕离,他看着淋浴喷头上的水冲下来,把燕离先前有些蓬松的头发冲得贴在了头皮上,莫名有点乖的感觉,他微微扬起了下巴,脖颈很修长。
燕离穿衣时看着斯文秀气,脱了衣服却看得出,那是成年男性该有的很匀称健康的身材,肌肉线条清晰,腰身劲瘦流畅,
再往下……
燕回深深吐了口气,视线被浴室玻璃的横条纹挡住了。
过了那一段横条纹,燕回看到了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他哥的腿,似乎也很白。
燕回转过视线,有点脸热,他只好四下乱看,在房间里寻觅着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突然,他目光一定,瞳孔不自觉放大,床头柜上整整齐齐摆着几个眼花缭乱的小盒子,超薄润滑、颗粒螺纹、薄荷香型……
燕回触电般转过头,头顶冒烟,脸色红成了个番茄,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看着远处发电厂几个冒烟的大烟囱,转移注意力。
“燕回——”浴室突然发出声音,燕回像做坏事被人抓了现行一般,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竭力平息下自己的思绪,平静地开口:“我在,哥,怎么了?”
“你去超市买两条新的内裤和毛巾,照你的号码买就行。”
浴室里的声音模糊,燕回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脸又红成了个番茄,他还没帮别人买过贴身物品。
燕离使唤自己使唤的相当自然,毕竟都是一个人,以后他还得和燕回一起生活,矫情个什么劲。
浴室的玻璃门推开了条缝隙,和燕离如出一辙修长的手递进来了两块叠好的布料,这是他过年给时给自己买的新衣服,一直没舍得穿:“哥,我在家里拿了,都是新的,洗过了的。”
燕离伸手接了过来,浴室里潮湿的水汽裹着燕离身上的香气钻进鼻间,指尖一触即分,燕回感受到了燕离身上的温热,和昨天突兀出现在土窑时他握住的那段冷截然相反。
燕离是炽热的,生动的,他会包容他的脾气,会毫不见外的给自己提要求。
燕回不喜欢和人接触,是讨厌不得不分离时的无奈,可明知道燕离会走,他却克制不住地喜欢和依赖起这种亲密无间。
仿佛他们本就该如此,本就该骨血交融。
燕回将手指伸到鼻端,嗅了嗅萦绕在指尖的香气。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