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舟摁住突突跳的额角:“你又在干什么?”
“无痛啊。”
“……”
手起刀落,咔嚓两下,然后像丢骨头喂狗似的把那两只腐手抛入悬崖
果不其然,那群蝌蚪泥怪立即双眼发亮,兀自狂追,再没回头。
杨力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地上,手边放着那根神奇的树枝。
“你怎么会有这个?”林淮舟问道。
“哦,我之前也遇到过滑坡,随便在那棵树上抓了根树枝,结果还是掉下去了,不过,好在有了它,我才能躲过那泥浆怪,自己慢慢爬上来的。这到底是什么呀?”杨力说话时,表情格外自然,丝毫看不出异样。
“琼花木,怨蛔的天敌。”林淮舟答道。
杨力笑道:“这样啊,那我可是太幸运了。”
这时,祝珩之在旁插道:“老兄,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既然这东西这么好用,我们下去救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一句?那妖怪可太难缠了。”
杨力不好意思道:“你们下去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说,本来看你们一直没上来,我就想着慢慢爬下去给你们送,然后你们就回来了,实在对不住。”
祝珩之拍拍他的肩膀,道:“没关系,老兄,你也有你的难处嘛,我们懂的。”
“多谢理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话不多说,还是尽快找到鱼妖,尽早回去,我大概知道他藏身的地方。”
“行,你带路。”
祝珩之抬眼与林淮舟对视那一瞬间,眼底的笑意几乎湮灭,化作一根暗箭,像是在对一个你知我知的信号。
“那他怎么办?”杨力指了指失血晕厥的光头佬,他双手被祝珩之包裹得像两根圆圆的树墩。
“这还不简单?”祝珩之又拿起之前那根藤蔓,继续缠住他的双脚,像搬运死尸似的拖了过来。
杨力:“他这样会擦伤的吧?”
祝珩之摆摆手:“一点小伤,能比命还重要?多大点事。”
林淮舟看也没看一眼前面的路,询问中带着试探的口吻:“走哪条路?”
此时,他们正站在密林间的一条分岔路口,尽头分别有两个长不见头的山道,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暗处,祝珩之负手弹出一团红光,崩了光头佬的额头,后者瞬间睁大眼睛倒吸一口猛气。
林淮舟瞥了一眼,与祝珩之目光相撞,点点头,默不作声达成某种约定似的。
只见杨力抬起手指向左边:“这条路我记得,当时我从右边一直跑,跑了很久很久,就到了出口,所以,没错的话,鱼妖应该在这边。”
“啊啊啊,不要,我不要被妖怪吃!我不要!”光头佬像疯了似的往右山道跑去,不知他断手了还怎么会跑这么快,像法术傍身似的,三两下没影儿了。
祝珩之冠冕堂皇追上去:“喂!”
彼时,五火七禽扇非常恰如其分从其腰间掉下来,林淮舟拾起道:“丢三落四,见丑了。”
杨力好言提醒道:“林道长,那条路其实很古怪,我当时快被吓死了,你们千万要小心。”
山道尽头其实是一个黢黑的山洞。
光头佬疯疯癫癫埋头跑个不休,眨眼间就蹿了进去,祝珩之追了好一会儿才施法定住了他,他倚着动也不动的光头,叉腰微微喘息:“你大爷的,没想到你这肩宽体胖的,还挺能跑的。早知道我法力给少点了。”
五火七禽扇被抛了过来,突然,林淮舟低声道:“有东西跟过来了。”
祝珩之闭目感受片刻,缓缓睁开:“脚步太轻,不像人,可不排除是他。”
祝珩之打了个响指,身后不动如山的黄一忽然手脚放下来,他迷茫四顾:“我……我这是在哪儿啊?我不要被妖怪吃掉,我不要,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
他大概神志不清了,猛然推开林祝二人拼命往前跑,脚下一空,整个人咕哝成球,砰砰砰滚远。
林淮舟轻轻叹口气,伸出右手虚空一抓一拉,再度昏迷的黄一就像鱼似的,被钓了上来,他对把藤蔓当甩棍玩的祝珩之道:“栓好。”
祝珩之又杠上了:“凭什么?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林淮舟,我是不是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你……”
“呕……”林淮舟突然捂嘴欲吐不吐。
祝珩之立马慌了神:“祖宗!你咋了?怎么又开始吐了?早上已经吃过药了啊,怎么回事?你还好吗?”
林淮舟指了指混身散发腐烂味道的黄一:“离我远点。”
“好好好,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行了吧!”话罢,祝珩之再次用藤蔓绑住黄一的腿,然后像抛鱼线似的往后一扔,将藤蔓拉到最直最远。
一回过头,却见林淮舟没事人似的昂首挺胸走在前头,眉头不皱,脸色不青。
“……”祝珩之忽然意识到“母凭子贵”的意义所在。
这个山洞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微凉的青苔石壁,缓而清晰的滴水声,脚下这一条又长又直的一人宽石道。
俄而,林淮舟登时驻足,祝珩之险些撞到他后背:“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