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睫羽,不经意抿了下唇。
“你们是太衍的弟子吧?”
忽地,一道人声自阁楼落下,常如邱皱起眉头,眺目看去,只见一濯水音弟子袍的少年随意倚靠在栏杆的地方,朝她们看来,眼底满是趣味。
“哎,你们那个剑尊弟子来了吗?”
他丝毫不顾及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声朝二人喊道,似乎还是怕二人不知道说的是谁,还特意佯装思索,说,“就是,就是那个叫柳琢光的人!来了吗?”
柳琢光挑眉。
找她的?
濯水音少年自顾自笑说:“要是她来了,你告诉她,这次大比胜者,定是我濯水音,定是我!”
“啧。”
常如邱眼见少年语气狂傲,心底已然冷下,她眸子寒意渐生,正要说什么,却听见身侧传来又一人的声音。
“别理他,上届大比初赛就被纪明澈踢出去了,怀恨在心了。”
说话的人似乎很是看不上那喊话的少年。
“林金雪!”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濯水音少年听罢,当即重重拍了下栏杆,跃出阁楼,站在两人面前,“我告诉你,上次我才十几岁,输了很正常好吧!”
他扭过头,正要对太衍弟子继续说,却在触及柳琢光的一刹那,身子僵住了,耳尖沾染上薄薄的红晕,他看着柳琢光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上一句话。
林金雪嗤笑了声:“真给我濯水音丢人。”
“林金雪!”
柳琢光没有理会这对同宗弟子的口舌之争,她侧过眸子,漆黑的眼底倒映出林金雪的面容。
“道友,不知可认识曲折柳,我能问下,他现在何处吗?”
霎时间,还在争论的濯水音弟子愣在原地,柳琢光能感觉到,在说出这个名字后,就连身侧经过的濯水音弟子都忍不住悄悄投来目光。
常如邱也没听过这个名字,她神色茫然,不知柳琢光何时竟然认识了濯水音的弟子。
林金雪静静看了柳琢光片刻,而后缓缓开口:“曲折柳已经很久没回过宗门了,道友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五年前,我在人界曾见过他。”顿了顿,柳琢光又补充道,“曲道友是我师兄好友,当时在人界帮了我许多。”
“五年前……”林金雪不禁喃喃道,而后与身侧的弟子对视一眼,继续说,“曲师兄的确是在差不多那个时间失踪的,他自请去人界取音,只在第一年传信过一次,此后,再无消息。”
在这期间,她们也曾多次联系在人界的濯水音弟子寻找曲折柳的踪迹,可不管如何寻找,曲折柳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任谁都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可那属于曲折柳的长命灯却还在隐隐约约地摇晃着,示意他并未彻底身死。
柳琢光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她面色一愣。
身侧的常如邱眼见柳琢光神色不对,轻轻拽了下柳琢光的衣角,在柳琢光耳边低声提醒,说:“师姐,我们该走了,师尊还在等着了。”
柳琢光回过神,朝两人微微点头。
常如邱略一拱手:“两位,师姐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这种她们宗门内部的事情,无论如何,常如邱还是觉得,不能让柳师姐过多掺和了,师姐心善,她却是怕万一惹祸上身。
常如邱在心底叹了口气,走到柳琢光身侧,心中却是不由得升起另一种疑惑。
奇怪,纪师兄当年居然也和濯水音中人认识吗?
竟是从未听闻过。
长老住处位于一处临水阁楼,周遭万种鲜花簇拥,芳香自四面而来,将整座楼阁覆盖,即便是站在室内,柳琢光也能嗅到那层层叠加后,传来的花香。
并春推开门,眼见是柳琢光,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是骤然松了下来,她朝常如邱点点头,常如邱会意,当即拱手退了出去。
眼见常如邱离去,并春这才让柳琢光进入,又在四周布下结界,方才真正看向柳琢光,语气颇为感慨。
“琢光,一别四年,你倒是长大了。”
“四年……”柳琢光轻声念道,抬眸对并春微微抿唇,说,“的确许久了,四年时间,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了很不一样的生灵。”
四年对修士不过弹指一挥间,可只有当亲身进入这漫漫人世,方才能明白,四年时间有多漫长。
柳琢光坐到并春对面,收起心底莫名涌上的情绪,垂下眼帘,说:“长老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并春见状,眼底露出心疼,手指不由得蜷缩起来,她听着柳琢光的话,不禁叹惋,说到底,柳琢光也还是个孩子。
沉默了片刻,她还是犹豫着开口道:“这次过来,的确是有事要与你说,否则来的就是盛应了。”
只是盛应性子冷硬,她心软之下,还是自请来到了濯水音宗。
柳琢光蹙眉,不明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让太衍,更换了以往前来的长老。
“琢光,你已位列大乘,这些年宗内一直隐瞒着禾山身死的消息,也是在等你回来,这次回来,宗内打算,打算……”并春犹豫许久,方才咬唇继续说道,“宗内打算等这次大比结束,就公布禾山身死的消息。”
而后,举行柳琢光的继任大典。
这是让柳琢光公然承认禾山她们死去的事实,并唇总觉得,这无疑是对柳琢光来说,太过残忍。
可柳琢光想了想,便点头应下。
并唇错愕,抬起眸子,与柳琢光四目相对,柳琢光朝她轻轻勾起唇角。
"长老,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