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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乐章（第1页）

冰冷！枯竭！剧痛！

沈炼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污秽中沉沦。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沿着那根被“焊死”在魔躯伤口中的右臂，被疯狂地抽离、榨取！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丹田气海彻底枯竭，甚至连五脏六腑都传来被无形之力挤压、萎缩的呻吟。皮肤紧贴着骨头，眼窝深陷，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像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他不再是叱咤风云的锦衣卫百户，只是一具被墨色毒藤缠绕、钉在深渊冷潭里的……人形薪柴。

给……我……更多！

那源自魔躯深处、冰冷贪婪的本能低语，如同附骨之蛆，在他濒临崩溃的识海中反复回荡。每一次吮吸，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沈炼残存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在怨念狂潮的冲击下摇曳欲熄。过往的荣耀、刀锋的寒光、同袍的惨叫……一切都在冰冷的墨色中迅褪色、消散。

‘就这样……结束了吗……’一个疲惫到极致的念头悄然滑过。或许，被这妖孽彻底吞噬，化作供养其复燃的灰烬，就是这污浊深渊为他安排的终局？冰冷的潭水灌入口鼻，带来窒息前的麻木。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冰冷黑暗之际——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凝练到极致的“意”，如同深埋地底的熔岩核心，猛地在他枯竭的识海深处……搏动了一下！

那不是墨妖的怨毒，不是星辰污染的暴戾，甚至不是五指山的冰冷逻辑！那是……他沈炼！是他自幼磨砺、千锤百炼、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淬炼出的——不屈刀魄残存的最后一点真灵！是锦衣卫百户沈炼，作为“武者”存在的、最核心的烙印！

这烙印，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瞬间激出刺耳的淬火之音！

“呃——！”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哑咆哮，猛地从沈炼被潭水浸泡的喉咙里挤出！那早已黯淡无光的眼眸深处，一点濒死野兽般的凶戾光芒，如同回光返照，骤然炸亮！

不！绝不！

他沈炼，可以死！可以被碾碎！

但绝不能……沦为妖孽复生的养料！绝不能像一个卑微的祭品般，无声无息地融化在这污秽的泥潭里！

燃——！

一个决绝到粉碎灵魂的意念，如同最后的火星，点燃了他仅存的、属于“人”的一切——残存的意志！枯竭的生命！破碎的刀魄真灵！所有的一切，不再用于抵抗那疯狂的吮吸，而是被他以一种近乎献祭的惨烈方式……反向引爆！

轰——！！！

一股无形却炽烈到极点的精神风暴，混合着他最后一丝精血与破碎的刀魄本源，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顺着那根被墨色触须死死缠绕的右臂通道，毫无保留地……轰入了吴承恩左胸那道狰狞的伤口深处！这不是滋养，而是毁灭！是沈炼以自身为引信，点燃的、投向魔躯核心的最后……焚魂一击！

“吼——！！！”

吴承恩那沉寂的魔躯猛地爆出前所未有的、痛苦与狂暴交织的咆哮！覆盖全身的灰败墨甲剧烈震颤！左胸伤口处缠绕包裹沈炼手臂的暗红胶质和墨色触须，被这股决绝的焚魂意志狠狠冲击，瞬间出“嗤嗤”的腐蚀声响，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物，剧烈地收缩、痉挛！

然而，这焚魂一击的冲击，却带来了一个沈炼万万没想到的……异变！

那点被暗红胶质死死包裹、勉力维持最后一丝搏动的暗金余烬，在接触到这股决绝、惨烈、纯粹到极点的“人”之意志的瞬间——

嗡！！！

如同火星溅入了凝固的火油！暗金余烬猛地爆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那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微弱挣扎，而是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被彻底点燃的、焚尽八荒的狂怒与桀骜！沈炼的焚魂意志，非但没有摧毁它，反而在绝境中，如同点燃引信的炸药，将潜藏在这点余烬深处、属于齐天大圣那一缕不屈之魂的最后暴戾……彻底引爆！

焚！

一个冰冷、狂暴、带着踏碎凌霄之意的意念，取代了墨妖贪婪的“吞噬”指令，瞬间主宰了濒死的魔躯！

嗤——！！！

无数道锐利如针的金色光芒，猛地从吴承恩左胸伤口深处爆出来！瞬间穿透了包裹的暗红胶质和缠绕沈炼手臂的墨色触须！

“呃啊！”沈炼出一声短促的惨哼！他感觉到自己最后引爆的意志和精血，如同被投入了一个无底的金色熔炉，瞬间被那爆的暗金光芒……吞噬、同化！但他眼中没有恐惧，反而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瞬，闪过一丝近乎解脱的、冰冷的快意！他看到了！那妖孽的核心……也被点燃了！一起……毁灭吧！

包裹着暗金余烬的暗红胶质，在金色光芒的灼烧下，出凄厉的“滋滋”声，迅变黑、碳化、剥落！那点暗金余烬如同挣脱了最后枷锁的妖星，光芒急剧暴涨、凝实！一股纯粹、混乱、却又带着焚尽万物的狂暴生命能量，以它为核心，轰然爆！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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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绕沈炼全身的墨色毒藤触须，如同被投入烈焰的头，瞬间枯萎、断裂、化作飞灰！那具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几乎被彻底抽干的干枯躯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狂暴的能量流狠狠推开，向着冰冷的潭底淤泥……无力地坠落。

吴承恩的魔躯，此刻却如同被点燃的薪堆！左胸伤口处，暗金光芒如同火山口喷涌的熔岩，疯狂地涌出！所过之处，灰败的墨色甲胄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焦黑的纹路被强行焚化！无数细密的金色裂痕，如同蛛网般从胸口伤口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大半边躯体！

那覆盖面甲的头颅猛地抬起！两点早已熄灭的暗红妖火位置，两点更加炽烈、更加桀骜、带着焚天金焰虚影的……金色光芒，骤然亮起！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妖神，睁开了灭世的眼眸！

吼——！！！

不再是痛苦的咆哮，而是宣告重临的、撕裂深潭的狂怒嘶吼！整个冰冷的潭水，以他为中心，剧烈地沸腾、翻滚！巨大的气泡裹挟着污浊的泥浆冲天而起！

深灰色的死寂深渊，在这一刻，被一点焚尽万物的暗金妖火……强行点亮！一具濒死的魔躯，在献祭了猎杀者的枯骨与残魄后，踏着毁灭的余烬，即将……浴火重生！

柴房。

暴雨倾盆，洗刷着腐朽的屋檐，却洗不去屋内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墨腥与血腥。

墙角，那颗冰冷的星辰核心，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被亵渎的祭坛。

三根手腕粗细、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与瘆人幽光的粗壮血藤，如同贪婪的巨蟒，将整个星辰核心死死缠绕、勒紧！藤蔓表面狰狞的吸盘疯狂蠕动，分泌出粘稠冰冷的暗红墨浆，如同强酸般腐蚀着冰冷的金属外壳。尖端锐利的骨刺，早已深深刺入核心内部，贪婪地吮吸、钻探！

滋滋滋——！！！嗤啦——！！！

刺耳的腐蚀与金属撕裂声不绝于耳！星辰核心那冰冷光滑的外壳，此刻布满了坑洼的腐蚀孔洞和蛛网般的裂痕，从裂缝中不断渗出混合着靛蓝光屑与暗红墨浆的粘稠液体。核心深处那点代表着五指山逻辑的靛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急促而微弱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内部结构被强行撕裂、数据流被污染吞噬的无声哀鸣。

“核心……结构……解……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