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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暗夜重逢(第1页)

城北老火车站,如同一个被时代巨轮碾过、抛弃在历史角落的钢铁巨兽残骸,在暮色四合中显露出它庞大而破败的轮廓。锈迹斑斑的铁轨如同僵死的血管,杂乱无章地延伸向雾气弥漫的远方,最终消失在灰暗的地平线之下。废弃的月台上,水泥地面龟裂,缝隙中顽强地钻出半人高的枯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抖。站房破败的窗户玻璃大多碎裂,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失神的眼睛,冷漠地凝视着这片被遗忘的荒芜。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混合了陈旧机油、氧化铁锈、粉尘以及某种雨水长期积存后酵产生的腐败酸臭的气味,沉甸甸地压迫着人的呼吸。

“利民货栈”就匍匐在车站东侧一片地势低洼、被高大围墙和杂乱林木半包围的阴影里。它由几排高大、阴森、红砖墙面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暗黄色泥坯的仓库组成,如同几具被剥了皮的巨人尸骸。第三仓库位于最深处,背靠着一堵因年久失修而坍塌了近半的砖墙,墙外便是乱石遍布、芦苇丛生的荒芜河滩,地形复杂如迷宫,既是藏身的绝佳屏障,也可能是被悄然合围的死亡陷阱。仓库巨大的对开铁门紧闭着,碗口粗的铁链和一把锈迹斑斑的巨锁将其牢牢封死,旁边一扇供人员进出的小侧门虚掩着,门轴歪斜,仿佛一张随时会吞噬一切的不怀好意的嘴。

林国栋严格按照赵建国纸条上的指示,在夜幕如同浓墨般彻底浸染天地之后,才像一道紧贴地面的幽灵,借助废弃列车车厢投下的巨大阴影、堆叠如山的腐朽枕木以及河滩边茂密枯黄的芦苇丛作为掩护,迂回曲折地接近了货栈区域。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急促地擂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和尘土感,喉咙干涩得痛,这不仅源于长时间潜行跋涉带来的生理极限透支,更深层的是对眼前这个未知接头点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警惕。赵建国传递的消息字字千钧——张技术员的搜捕网已经像阴影一样张开,覆盖范围可能远想象。这个看似偏僻隐蔽的“利民货栈”,究竟是风暴眼中最后的避风港,还是另一个精心伪装、请君入瓮的致命陷阱?那位素未谋面、代号“老孙”的看库人,是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微光,还是压垮他们这艘破船的最后一记重锤?

他潜伏在仓库对面一堆散着橡胶恶臭的废弃轮胎山后面,像一尊石雕般一动不动,凝神观察了将近一个时辰。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寒风穿过破损铁皮屋顶缝隙时出的、如同冤魂呜咽般的尖啸,以及极远处偶尔传来的、被距离拉扯得变形模糊的火车汽笛长鸣,更反衬出此地的死寂与诡异。没有看到任何明显可疑的人影或动静,但这份过分的安静,反而像绷紧的弓弦,让他的神经更加紧张。终于,他深吸一口冰冷刺骨、饱含铁锈和尘埃的空气,鼓起残存的勇气,按照约定的暗号,用指关节极其轻微地、富有节奏地叩响了那扇虚掩的侧门——咚,咚,咚(稍长),停顿,咚,咚(短促)。

里面死一般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时间仿佛凝固了。林国栋的心一点点沉向冰窖。难道……接头点暴露了?老孙出事了?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诱饵?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准备转身撤离这危险之地的瞬间,侧门却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一双在黑暗中异常锐利、如同经验老道的猎鹰般的眼睛透了出来,目光像冰冷的探针,迅而仔细地扫过林国栋全身,重点在他疲惫不堪的面容、褴褛的衣衫和警惕的姿态上停留。

“哪个?”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本地底层口音的声音问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审视和戒备。

“老郑让来的。”林国栋压着嗓子,尽可能让声音平稳,吐出了接头的暗语。

里面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在评估每一个细微的破绽。几秒钟后,门缝开大了一些,一个穿着洗得白、打着几块深色补丁的蓝色工装、身形矮壮结实、脸上刻满了风霜与皱纹、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头闪身出来,正是老孙。他目光如电,先是极其警惕地快扫视林国栋身后的黑暗,确认没有任何尾巴,才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急促道:“进来,快!别磨蹭!”

林国栋侧身闪入,老孙立刻以与他年龄不符的敏捷,“哐当”一声将门关上,迅插上一根粗壮的门闩,还用力推了推,确认牢固。仓库内部空间巨大高深,仿佛一个被遗忘的洞穴,堆满了用脏污帆布覆盖着、蒙着厚厚灰尘、形状各异的货物堆,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霉味、尘土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金属气息。只有角落一张破旧木桌上,一盏用废弃马灯改造的、灯罩熏得乌黑的油灯,散着昏黄、摇曳不定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圆几步之地,更反衬出四周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与压抑。

“就你一个?没尾巴?”老孙转过身,依旧紧盯着他,眼神里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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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一个。应该……没被跟上。”林国栋靠在冰凉粗糙的砖墙上,疲惫地点头,感觉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仅存的力气正在飞流逝。

老孙没再追问,走到桌子旁,从一个锈迹斑斑的旧保温壶里倒出一碗略带浑浊但尚算温热的白开水,又从一个布口袋里拿出一个用笼布包着的、还残留着些许余温的玉米面窝头,递给他。“先垫巴点。这地界儿,暂时还算消停,但不敢打包票。你们……捅的马蜂窝不小啊。”他叹了口气,深刻如刀刻的皱纹里写满了忧虑与无奈。

林国栋感激地接过,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温热的水流和粗糙的食物暂时缓解了噬骨的饥渴和寒冷。然而,食物下肚带来的微弱暖意,根本无法驱散他心中那块如同冰山般沉重的焦虑。证据虽然送到了郑主任手中,但后续的命运如何?赵建国传递消息后是否安全?棚户区的周芳和陈默是否安然无恙?张技术员的追捕网究竟收拢到了何种程度?无数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像一群饥饿的秃鹫,在他心头盘旋啄食,让他不得安宁。

就在林国栋于货栈的阴影中备受煎熬的同时,远在数十里外那片被贫穷与顽强生命力充斥的棚户区里,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陈默守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炕边,看着周芳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停止的模样,内心的焦虑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将他瘦弱的身躯勒断。林国栋孤身前往地区,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生死难料。而棚户区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紧张,老赵头几次借口拾荒或买粮出去打探,带回的消息都令人心惊肉跳——有陌生面孔在附近巷口鬼鬼祟祟地张望,打听最近有没有“生人”借住,尤其是“受了伤的”。流言像瘟疫一样在底层悄悄蔓延,说上面下了死命令,要揪出所有跟合作社“暴乱”有牵连的“残余分子”。

这天黄昏,老赵头佝偻着背从外面回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把陈默拉到灶台后最暗的角落,压低声音,几乎贴着耳朵说:“坏菜了!那帮狗腿子……摸到这片儿来了!好像在挨家挨户暗地里盘问!这儿……怕是藏不住了!”

陈默瞬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凉了!周芳伤势如此严重,根本经不起任何颠簸折腾,又能往哪里转移?巨大的恐惧和走投无路的绝望,像两只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炕上一直如同沉睡般的周芳,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手指,喉咙里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如同游丝般的呻吟。陈默立刻扑到炕边,屏住呼吸,将耳朵几乎贴到她的唇边。

只听她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地……区……货……老孙……”这几个词,是她重伤昏迷前,意识尚存时,反复听林国栋和赵建国压低声音商讨、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最深处的关键信息!在此刻生死攸关的刺激下,竟从潜意识中浮现了出来!

仿佛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陈默猛地醒悟过来,周芳在用她残存的生命力提醒他林国栋可能的去向!虽然具体是哪个货栈不得而知,但“地区”和“老孙”这两个词,如同茫茫大海中的灯塔微光!必须有人去报信!必须立刻通知林国栋,棚户区已经暴露,千万不能回来!同时,也要告诉他,周芳还活着,急需救援!

可是,谁去?老赵头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目标明显,而且需要留下来周旋和照顾周芳。只剩下他自己了。

这个一向胆小、遇事习惯性躲在人后、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年轻人,看着炕上气息奄奄的周芳,想着生死未卜、独自承担着一切的林国栋,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责任感、勇气和破釜沉舟决绝的力量,如同火山般从心底喷涌而出!他不能再退缩了!他必须站出来!必须做点什么!

“赵叔!我……我去地区!我去找国栋哥报信!”陈默猛地站起身,破碎的眼镜片后,那双总是带着怯意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火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异常坚定,“我知道大概方向!我必须去!告诉他这里的情况!不能再等了!”

老赵头震惊地看着他,浑浊的眼里满是担忧和不忍,张了张嘴想劝阻,但看到陈默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光芒,再想到眼下已是山穷水尽的绝境,他沉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他飞快地塞给陈默几个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和一小卷皱巴巴的毛票,又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交代了去地区可能走的、最偏僻难行的小路、河堤方向以及万一遇到盘查该如何应对的细节。

陈默戴上那顶又破又脏、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将饼子揣进怀里,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周芳,咬了咬牙,趁着夜色最浓的时刻,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幼兽,一头扎进了棚户区外那片无边无际、充满未知危险的黑暗之中。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独自踏上如此漫长、如此凶险的旅程。夜枭凄厉的啼叫、风吹过枯枝的怪响、黑暗中每一个可疑的影子都让他心惊胆战,冷汗浸湿了后背。但他死死咬着牙,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一股强大的、必须完成使命的意念,沿着荒废的铁路路基、长满荆棘的河堤、避开任何可能有灯火的方向,拼命地向地区方向奔跑。脚底很快磨出了血泡,每跑一步都钻心地疼,汗水混合着泪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但他不敢停歇,脑海中只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找到国栋哥!把消息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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