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根本不理会,将钱揣进怀里,又摇摇晃晃地走向里屋。李鸳儿心中一紧,赶紧跟了上去。
“爹,弟弟妹妹都睡了,小丫还病着”她试图阻拦,却被王老五一把推开。
王老五径直走到炕前,粗鲁地掀开被子,在两个孩子的枕头下、衣服里翻找。铁柱和小丫被惊醒,吓得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再哭把你们都扔出去!”王老五厉声喝道,两个孩子立刻噤声,只是小声地抽噎着,浑身抖。
翻找无果,王老五骂骂咧咧地走出里屋,看见跪坐在地上的李氏,又抬脚踢去:“没用的东西!连点钱都挣不到!”
李鸳儿扑过去护住母亲,那一脚重重落在她的背上,疼得她眼前黑。
“他爹,别打了,我明天再多接些活,一定”李氏泣不成声。
王老五似乎打累了,喘着粗气在椅子上坐下,盯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眼神阴鸷。
屋里一时只剩下两个孩子压抑的啜泣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突然,王老五的目光落在李鸳儿身上,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李鸳儿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母亲身后缩了缩。
“说起来,鸳儿今年十四了吧?”王老五摸着下巴,语气忽然平和下来。
李氏警觉地将女儿护得更紧:“他爹,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老五不答,只是继续盯着李鸳儿看,仿佛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少女的面容虽显稚嫩,却已能看出清秀的轮廓,尤其是那双杏眼,即使此刻盛满了恐惧,依然水灵动人。
“长大了,是长大了”王老五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李鸳儿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比这冬夜的寒冷更刺骨。她不明白继父为何这样看她,但那眼神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他爹,鸳儿还小”李氏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王老五忽然笑了,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不小了,隔壁老张家的闺女,十三就嫁人了。”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我出去一趟,你们睡吧。”
门被重重关上,留下母女二人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娘”李鸳儿依偎在母亲怀里,声音哽咽。
李氏紧紧抱着女儿,泪水无声滑落:“别怕,有娘在。”
可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在这个世道,一个弱女子又能保护得了什么呢?
那一夜,李鸳儿睡得极不安稳。梦里,继父那双评估货物般的眼睛一直在她眼前晃动,而小丫越来越烫的额头更是让她忧心忡忡。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鸳儿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看了眼身边还在熟睡的弟弟妹妹,小丫的呼吸依然急促,脸颊烧得通红。
她走到外间,现母亲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小板凳上,对着微弱的晨光缝补一件破损的衣裳。李氏的眼圈乌黑,显然一夜未眠。
“娘,您再睡会儿吧,我来做早饭。”李鸳儿轻声道。
李氏摇摇头:“哪里还有米下锅?我早些去取今天的洗衣活计,好歹挣几文钱,给小丫抓副药。”
李鸳儿鼻子一酸,低头不语。水缸已经见底,她提起木桶,准备去巷口的水井打水。
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原来昨夜下了一场小雪。街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白雪,踩上去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井边已经聚集了几个早起的妇人,正一边打水一边闲聊。
“听说了吗?城南崔家又要买丫鬟了,说是要挑几个年纪小、模样周正的,放在少爷院里使唤。”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说道,看样子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妈妈。
“崔家?可是那个祖上出过翰林,如今做着绸缎生意的那家?”另一个妇人问道。
“正是。崔家三少爷院里要添人,要求可不低呢。不过要是选上了,月钱丰厚不说,将来要是得了主子青眼,说不定还能有个好前程。”
李鸳儿默默听着,手下不停,费力地将盛满水的木桶从井里拉上来。崔家她是知道的,京城里有名的大户,府邸占了半条街,气派得很。
这样的富贵人家,离她的世界太遥远了。
打好水,她提起沉重的木桶,踉跄着往家走。水桶很重,她不得不走几步就停下来歇歇。走到家门口时,她已气喘吁吁,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放下水桶,她刚要推门,却听见屋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老五欠了我们赌坊二十两银子,白纸黑字画了押的。今天要是还不上,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鸳儿心中一紧,悄悄从门缝往里看。只见两个彪形大汉站在屋里,继父王老五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