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煜闭眼听着她的语重心长的絮叨,唇角勾起笑意:“遵旨。”
卫湘禁不住地瞪他:“少逗我,你最好是真听进去了!若不然我只好日日来盯着你。”
他忽而睁开眼,一双黑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又笑道:“那你日日来盯着我。”
卫湘气结,右手微动,用指甲在他太阳穴处一掐。
楚元煜吃痛,嘶地一声,忙扣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前来:“我听进去了!怎么还挠人!传出去让人觉得后位被猫妖占了。”
卫湘听他这么说不由想起白日里同颖修容说的话,蓦地笑出声来:“外人眼里我该是狐狸精,比起来猫妖还好听些,快把这名声给我传出去。”
楚元煜也笑出声,卫湘自顾在他膝头侧坐下来,右手环在他颈间,双目盈盈地望着他:“我昨日上午去见了颖修容,劝了劝她。若她能消停下来,这事就算了了。”
“嗯。”楚元煜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只听她又说道:“多谢你这样护着我。”
他眸中一滞,继而迎上她的视线。初时他眼中犹有惑色,但见她神色定定,那份惑色就化作讶然。
他吐出和容承渊如出一辙的惊问:“你知道?!”
第297章实话“想听实话?”
卫湘莞尔点头:“嗯。本来不知道,今日知道了。”
楚元煜哑了哑,接着问:“容承渊告诉你的?”
卫湘失笑,摇着头说:“在去见颖修容的路上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猜到了。”
楚元煜大感意外,卫湘笑容沉静,如同给容承渊讲述经过一样,原原本本地把始末又讲了一遍。
这是她少有的,对他们两个用同样的坦诚讲同样的事情。
待她说完,楚元煜犹自怔着,过了许久才又蓦地吸了口气,哑然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卫湘低了低眼:“你有意不让我知道,我想了很久要不要同你说这些,终还是觉得应该说,因为……”她顿了顿,柔顺万千地依偎到他的胸膛上,“你这样小心翼翼地护我,我真的很感激。你常说我聪明,可我自己最清楚,如果没有你,我早已死过千回万回了。每每想到这些,我总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命,偏让我遇到这样一个夫君。”
……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辨不清是真是假,但总之这是她在冒险与自保间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容承渊说得对,他毕竟是皇帝,心有灵犀与揣摩圣心在他那里只有一线之隔。
在他喜欢她的时候,他欣赏她的聪明;可他若不喜欢了,同样的聪明可能就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可她想触碰他手里的权力,她就必须是个聪明的女人,必须让他觉得她不仅能打理内宅,还有本事在朝堂的尔虞我诈真正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所以她思来想去,决定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对他满心感激的聪明女人”。
她本就不会为他带来外戚之忧,这是她得天独厚的好处。若再对他满心感激,那就更让他放心了。
况且,这话她说得也不虚,她对他的许多感激都是真的。不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少是因为她的精心谋划,他对她的好就明明白白放在那里,她总归不能占尽了好处还把头一扭什么都不认吧?
她于是就这样安然地靠着他,心无旁骛地享受他带给她的安稳。不过多时,她隐隐听到他笑舒了口气,双臂将她拢住,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道:“这样的话你以前就说过,如今做了夫妻还说,未免太生分了。”
“才不生分。”她额头在他胸口上轻蹭,“你待我的好我都知道,我的心思也要让你知道。”
楚元煜的笑意更浓了些,低头轻吻她:“我都知道。有你在身边,我也觉得三生有幸。”
容承渊恰在此时领着前去传膳的宫人们折了回来,闻言脚下微微一滞,倒也并未显露什么,复又垂眸,心如止水地继续前行。
这日的真情表露让二人之后大半个月都格外的……腻歪。楚元煜这些日子明明忙得很,还是每日都要抽些时间到长秋宫去;卫湘若去紫宸殿,他更无论在忙什么都要先放下,与她待一会儿再说。
这还只是卫湘知道的。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常想起她那日的话就笑,又觉自己坐在发笑实有些丢人,便总会下意识用手里的本册遮住脸。可能在内殿服侍的御前宫人何其人精,人人都猜得到他又在想皇后了。
于是就算御前规矩在严,自己人之间也多了些私下里的议论,譬如有人啧啧称奇道:“前后三位皇后,如今这位是真厉害。”
这话马上又引来附和:“可不是?虽说生了张国色天香的脸,但这都多少年了,再好看的脸也该看腻了,偏她能这样让陛下念念不忘,明明日日相伴还能玩出些‘小别胜新婚’的劲头,这是实打实的真本事。”
亦不乏有人道:“那样的出身那样的脸,又还能帮陛下打理些政务——这可是前头二位都没办到的事,长处算让她占尽了,陛下如何能不喜欢?”
这半月间,颖修容也缓过来了些。
她虽与张氏有着如出一辙的高傲,却本来也不是张氏那样冥顽不灵的蠢人。当时因父母落罪关心则乱,因而失了分寸,被卫湘一劝,自己掂量一番,乱如麻的心思也就平复了大半。
待得养好了病,她就去卫湘那里接恒汐,为了不耽误事还专门挑了个孩子们不必读书的日子。
是以颖修容刚走进椒房殿的院门,就见三个孩子都在殿前廊下。恒汐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云宜与恒泽一左一右地站在两侧。
云宜只是笑吟吟地看,恒泽有些急,上手指着一侧说:“你要先拔它一下才行!”
“我知道我知道!”恒汐连声应着,按恒泽的指点做了,恒泽松了口气。
颖修容定一定神,唤了一声:“恒汐?”
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恒汐见她来了,登时满目惊喜:“母妃!”
说罢他就绕出回廊跑了过去,云宜与恒泽遥遥见礼:“颖母妃安。”
颖修容揽着恒汐行至近前,衔起笑问:“在玩什么呢?”
云宜指指恒汐手里:“三弟觉得怀表好玩,母后让人从库里给他寻了块好的,我们正教他调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