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劳动实践组”的活动内容是帮后院老李家修补漏雨的屋顶。
活干完后,孩子们一哄而散。
阎埠贵瞅准棒梗一个人落在后面,正低头踢着石子往家走,便叫住了他。
“棒梗。”
棒梗吓了一跳,抬起头,见是阎埠贵,眼神有些闪烁。
下意识地把手里攥着的一个小纸团塞进了口袋:“阎……阎爷爷。”
阎埠贵假装没看见,走到他身边,语气如常:
“屋顶补得不错,李奶奶直夸你们呢。累了吧?”
“还行。”棒梗闷声回答,低着头,不敢看阎埠贵。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小段。
阎埠贵不急,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走到中院那棵老槐树下,他停住脚步,状似随意地问:
“棒梗,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好像不太痛快。”
棒梗身体僵了一下,梗着脖子:“没……没有啊。”
“没有就好。”阎埠贵点点头,话锋却不着痕迹地一转,“这人啊,心里不痛快,就容易被人当枪使。”
棒梗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阎埠贵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用平缓但有力的声音说,同时悄然动了【劝导术】:
“棒梗,阎爷爷问你,前天胡同口,老陈头家的小孙子,被他平时最要好的伙伴推了一把,脑袋磕在石头上,流了好多血,哭得撕心裂肺的,你看见了吧?”
棒梗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当时确实在场,还觉得那推人的小子挺“威风”。
“那你觉得,推人的那个,威风吗?”阎埠贵盯着他的眼睛。
棒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阎埠贵清澈而锐利的目光下,那个“威”字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他想起那孩子头破血流的样子,和他奶奶哭天抢地的惨状。
“还有上回,咱们院开会,许大茂跳起来指着鼻子骂人,那架势,够凶吧?”
阎埠贵继续问。
“可你心里,是佩服他,还是瞧不起他?”
棒梗低下了头,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蚂蚁。
他确实瞧不起许大茂,觉得那就是个小人。
阎埠贵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真正的威风,不是看谁声音大,谁拳头硬,谁更会砸东西、骂人。那叫耍横,叫犯浑,不叫本事。”
他顿了顿,看着棒梗开始松动的表情:
“真正的威风,是看谁在别人都饿肚子的时候,能有本事弄来粮食,让家里人吃上饱饭;”
“是看谁在别人都害怕的时候,能站出来,护住比你更弱的人;”
“是看谁在大家都迷糊、被人忽悠的时候,能把道理掰扯清楚,知道自己该干啥,不该干啥。”
棒梗的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些话,和他最近隐约听到的一些“热血”口号完全不一样。
“你说你想干点大事,想让人看得起。”
阎埠贵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理解和关切。
“可你想过没有,你干的‘大事’,是为了啥?”
“是为了让你妈、你奶奶、你妹妹她们,日子过得更提心吊胆,更吃不上饭?”
“还是为了让她们能安安稳稳睡个觉,你能像个顶梁柱一样,让她们觉得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