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易中海家略显空旷的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旧家具混合的气味,但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机。
易中海靠着被子半坐在炕上,脸色虽仍带着病后的苍白,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深邃。
阎埠贵搬了张小板凳,坐在炕边,两人中间的矮桌上放着两杯冒着微弱热气的白开水。
院子里隐约传来孩子们追逐嬉戏的声音,还有傻柱粗声大气指挥“劳动实践组”小子们和煤胚的吆喝。
一切显得平静而寻常,但阎埠贵和易中海都清楚,这份平静之下,是刚刚经历过惊涛骇浪后的短暂喘息。
“埠贵啊,”
易中海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平稳,
“这次……又亏了你了。”
他指的是工作组进驻那场风波。
虽然阎埠贵从未详述内情,但易中海何等人物,即便卧病在床,也能从一大妈的只言片语和院里的气氛中猜出七八分。
“一大爷,您言重了。”
阎埠贵谦逊地摆摆手,
“是大家伙儿心齐,运气也好。”
他不想居功,更不愿给易中海增加心理负担。
易中海微微摇头,目光落在阎埠贵脸上。
带着一种长者审视后辈的凝重:
“不是运气。是你稳得住,有章法。这院子,现在能像个样子,你功不可没。”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气,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起来:
“可是,埠贵,你想过没有,光是像现在这样,守着院子不出大事,够吗?”
阎埠贵心里一动,抬眼看向易中海。
这个问题,其实也隐隐萦绕在他心头许久。
他满足于目前的“守护”吗?
易中海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眼神望向窗外,似乎穿透了院墙。
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咱们这院里的孩子,棒梗、解成、解放兄妹、何雨阳、何雨水、李抗战,还有常来的晓兰那丫头……都是好苗子。可这世道,光会干活、能自保,就行了吗?他们的将来呢?”
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阎埠贵脸上,语气加重:
“眼下是乱,可乱世总会过去。国家建设,终归需要的是有文化、有本事的人!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孩子,把大好的光阴就这么荒废了,将来变成只会出苦力的睁眼瞎啊!”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敲在阎埠贵心上。
他来自未来,自然比易中海更清楚知识在未来的分量。
他之前的“授人以渔”,更多侧重于生存技能和品德引导。
对于系统性的文化知识,因顾忌环境,一直采取的是极其隐蔽、零散传授的方式。
易中海的话,点醒了他——守护,不仅要保平安,更要谋未来。
“一大爷,您的意思是……”
阎埠贵试探着问,心中已然明了。
“得给孩子们留点真东西!”
易中海压低了声音,尽管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不是那些喊口号的东西,是实打实的学问!数学、物理、认字明理的真学问!现在用不上,将来一定用得着!”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
“我知道这难,风险大。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埠贵,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我看得出来。这院里,也只有你,能担起这个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