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这个人……为了完成任务,忍耐力真是世间罕见。
篝火在洞口燃起,烟雾渺渺,跳动的火苗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壁上。
宁珂抱着膝盖坐在火边,缩成一团,脑子被火光烤得发懵,连之前的戾气都淡了些。
彭虎靠在另一边的石壁上,闭着眼休息,手指还搭在刀柄上,没敢完全放松。
安静了没一会儿,宁珂动了动,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后背。他麻木地伸手去摸,指尖沾到黏腻的温热,凑到火边一看,竟是血。
彭虎眉头瞬间皱紧:“你怎么会流血?”他不能让宁珂死在这里,不然没法向封廖交代。
宁珂盯着指尖的血,愣了愣,才想起是昨天钻狗洞划伤了后背。当时太激动,也太急切了,没太在意。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走动,那口子不仅没有愈合,还反复撕裂,越撕越大。
宁珂没有回答彭虎,依然表情麻木,开始解自己的中衣。
衣料早就被汗水和血浸透,有些地方已经黏在了皮肉上。宁珂往下扯的时候,伤口被扯得生疼,他倒抽一口凉气,转头去看后背,看不清楚,隐隐看到一片血迹。
彭虎站起身,绕到他身后。看清宁珂背上的伤时,微微愣住。
宁珂背上不止一道伤,大多都是细小的刮伤,已经结痂,只有一道口子很长,边缘的皮肉翻卷着,还在往外渗血,可能是被他粗暴地夹着走时反复撕裂造成的。
这伤对自己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世子向来金贵骄纵,居然没喊过一声疼。
彭虎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一把按住宁珂的肩膀,令他保持前倾的姿势,道:“别动,我给你上药,把血止住。”
宁珂被他按住,胸口抵着膝盖,倒也没挣扎。只是药粉刚撒在伤口上,一阵尖锐的刺痛就窜了上来,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彭虎动作一滞,搭在宁珂肩头的手渐渐僵住。掌心贴着的皮肤凉得沁人,却软滑得不像个男人该有的触感。有一缕头发留在世子背后。彭虎垂眼,视线沿着那缕发丝上移,从布满伤痕的后背到微弯的脖颈,再到因冷汗泛着细碎光泽的侧脸。有一瞬间,彭虎觉得被自己用力摁住的不是个男人,而是个易碎的女子。明明白天拎着他走的时候,也知道他身形纤长偏瘦,却没觉得他像女人,没任何异样的感觉。
这样一个阴鸷傲慢的人,此刻身体却在他手里孤高又无助地颤抖着。
这念头刚冒出来,彭虎的掌心就骤然发烫。
宁珂似乎察觉到他动作的慌乱,微微转头看过来。
火光下,能看见彭虎的脸色泛着点红,眼神躲闪着,既不与自己对视,也不去看自己受伤的后背,草草给伤口撒上药,就猛地收回手,起身离开了。
哦~
宁珂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彭虎回到自己位置,将旁边的外袍扔向宁珂,道:“你这衣服上全是血和汗,我给你烤干,先穿着我的。”
宁珂把盖到脸上的衣服慢悠悠扯下来,笑了笑,道:“那你不冷吗?”
“我不冷。”
宁珂只将衣服披在肩头,衣服松松垮垮地敞着。他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在彭虎身边坐下,故意把手搭在彭虎一只胳膊上,“但是我冷,离你近点,烤得暖些。”
彭虎眉峰猛地拧成结,身体往旁边挪了半尺,胳膊一翻避开他的触碰,“世子若是冷,就把衣服穿戴好。”
宁珂道:“穿衣服,哪有搂着人暖和?”
彭虎猛地瞪向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彭都尉。”宁珂又再次凑上来,呼吸几乎要扫到彭虎的脖颈。那手像条软蛇,直往他臂弯上缠,“这夜黑风高的,四下就你我俩人,实在无趣。不如找点乐子?反正也不知能不能走出这不归山,快活一刻是一刻。”
彭虎的脸瞬间通红,猛地站起身来,“请世子自重!”
宁珂被他起身的动作带得一晃,肩头的外袍滑落在地,他抬头戏谑道:“彭都尉,这么容易害羞,不会还是个雏吧?我瞧你比我还年长几岁,这可不像啊。若是真不会,我教你便是。你有救我之心,我就以此报答你,如何?”
彭虎握紧拳头,胸口剧烈起伏。
此人行径着实诡异得超乎了常理。在彭虎眼中,即便是再怎么疯癫之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说不出这样的话。
更何况是堂堂齐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