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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恭迎少主（第1页）

林默那平淡却重若山岳的话语，在死寂的绝魂谷口回荡。

“可否谈谈，名分之事了？”

谈？

如何谈？

拿什么谈？

影玄的嘴唇哆嗦着，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他想要反驳，想要以百年积累的威严做最后一搏，但体内依旧翻腾的气血和那被彻底抹去的阵法联系，都在冰冷地提醒他一个事实——他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了！他赖以维系权威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力量。而现在，力量的天平已彻底倾斜。

他捂着依旧翻腾气血的胸口，嘴角的暗红血迹在灰败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他那双原本浑浊，此刻却写满了惊涛骇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默，更确切地说，是盯着林默周身那尚未完全敛去、依旧缓缓流转的灰色混沌气息。

败了。

一败涂地。

他赖以维持权威、裁定规矩的终极手段，在对方那匪夷所思的灰色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顷刻间土崩瓦解，甚至连渣滓都被对方吞噬殆尽，化为了养料。

这种败，不是棋差一着，不是力有未逮，而是……彻头彻尾的、维度上的碾压！

愤怒？有。惊骇？更多。但此刻，一种更深层次、更源于修行本质的震撼与茫然，如同冰水般浇灭了他其他的情绪。

他活了太久太久，见识过无数天才，钻研过无数功法秘术，自认对暗影阁的力量本质，对黑暗与阴影的法则，已然洞彻七八。暗影之力，诡秘、侵蚀、隐匿、吞噬……这些特质他都了然于胸。

可眼前这灰色的力量……

它也在吞噬，却非阴冷的掠夺，而是一种……包容一切的、近乎“道“的融合。它并非单纯的毁灭，在那无尽的灰蒙之中，他仿佛感受到了地水火风的雏形，感受到了生死轮转的意境，感受到了……一切可能性！

“吞噬……同化……演化……”

影玄失神地喃喃自语，枯槁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触及灵魂的、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这不是破坏……这不是单纯的吞噬……”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浑浊尽去，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那光芒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狂热与明悟！

“包容一切，衍化万物……混沌！这是混沌的气息！”

“错了……我们都错了！暗影，并非终结，并非纯粹的寂灭！阁主当年留下的只言片语……‘于至暗中见真光，于死寂中孕生机’……原来指的是这个！这混沌，才是暗影之力追求的终极形态------于绝对的黑暗与虚无中，孕育包容一切的‘有’！演化万物的‘始’！”

他想起了暗影阁某些早已被世人遗忘、连他都一度认为是夸大其词的古老箴言，想起了初代阁主那惊才绝艳却又模糊不清的追求。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将暗影之力往更极致的“暗”与“影”的方向推演，追求极致的隐匿与毁灭。

直到今天，直到此刻，看到林默这包容万物、同化万法、仿佛能衍化一切的混沌领域，他才豁然开朗！

他们……包括他自己，都走错了路！或者说，走上了一条狭隘的岔路！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所行走的，才是暗影阁力量体系本该追求的、最古老、最本源的……大道！

这一刻，什么祖训，什么阁规，什么面子，什么权威，在触及“道”之本源的震撼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影玄脸上的惊骇、愤怒、不甘，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与激动。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因为激动而带着颤音。

在无数道或恐惧、或茫然、或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这位暗影阁辈分最高、地位最尊崇的太上长老，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因刚才震荡而有些凌乱的灰色布袍，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他推开试图上前搀扶的幽千魂和剑无涯，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林默。

走到距离林默约三丈之处，他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对于一个修士而言，已是极度危险的范围。但他脸上没有任何戒备，只有肃穆。

下一刻，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在幽冥、天剑两舵联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在默营众人屏息的注视下，影玄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对着前方那道年轻的青衫身影，缓缓地，却是无比庄重地，弯下了腰，躬下了身，最终，单膝跪地！

他低下头，用那苍老却清晰无比、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的声音，洪声说道：

“老朽影玄！迂腐守旧，坐井观天，空活数百载，直至今日，得见少主施展混沌大道，方知天地之广阔，方悟阁主当年创立暗影阁时所追寻的至高境界为何！”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响在每一个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