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垫板写着什么东西。
如愿见到了她,他却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她的喜欢是间断的,不是连续的。
崔裕只知道自己见不到她的时候会想她,但她从来不会。
他的生日在暑假,她不记得。
她也不会主动和他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单向联系的几个月里,他很焦虑。
这种情绪她怕是从未有过。
她对他的喜欢太浅显,无论当下表现得多么喜欢,隔一段时间便会将他彻底抛诸脑后。
明明他早已洞悉,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如此迫切地想要发泄。
因为她没来看自己的比赛吗。
好像不太准确。
其实是因为早晨她的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对她而言是很特殊的存在,于
是他理所应当地以为她改变了,开始在乎他的一举一动。
结果显而易见,她不记得他今天有比赛。
给他希望,又给他失望,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心中难免有些涩味。
他没上前喊她,她倒是回头注意到了他。
“欸?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在跳高吗?”
崔裕移开视线,没什么情绪,“跳完了。”
身后是热闹的人群,噪杂的声音让他大脑混乱,他补充道:“你没有来看我。”
锦铃按要求在这里书写运动会的闭幕词,听到他的话,她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分心道:“我在心里给你加油打气了呀。操场那边太多人了,挤不过去。再说了,我相信你肯定跳得很好。”
既然给了他台阶,他何必不下。
崔裕迈开脚步,靠近她,换了个话题:“中秋有什么安排吗。”
锦铃认真想了想,抬头告诉他:“在家写作业。”
同样的问题,两个人的回答算是天差地别。
待她重新低头写文章,崔裕又问:“中秋当天是顾游生日,要不要过去玩玩?”
锦铃点头应声:“好啊。”
少一天不用做饭,她甘之如饴。
崔裕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难道她很喜欢过生日?
他蹲下身,看着她一笔一画写下的字,他故作深思,很久才说:“你的生日,好像也快到了。”
“是么,我记不太清楚。”
写完最后一句话,锦铃合上笔盖,抬眸望了望天空,冥思苦想,试图从儿时的记忆里找到有关生日的片段。
但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并非像他那般明明记得还要摆出一副很难记起的模样。
生日这种东西,她实在陌生。
视线回落,她侧过脸,盯着他深邃的瞳孔,实话实说:“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应该是十一月,也有可能是十二月,反正在冬天。”
崔裕顿了顿,忽然释怀。她的记忆力一向如此,他到底在暗自较劲些什么。
他告诉她:“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很早之前收拾她的房间时,他看到过她的身份证。
听到他的话,锦铃浅浅笑了一下。
看吧,看吧。
分明记得那么清楚,最开始还要用“好像”这种模凌两可的词。
锦铃没有说话,起身将折迭的小板凳收拾好,她跟旁边的人摆了摆手,准备回班。
崔裕跟在她身后,低声说:“我以为你会喜欢过生日。”
“为什么会喜欢?”锦铃认真思考了半天,觉得坐等开饭的日子才值得喜欢,她笑着补充:“除非当天你陪着我。”
话落,崔裕停下了脚步。
操场上的嬉闹声和他胸腔间的心跳一样乱七八糟。
郁闷,由她而起,又由她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