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沉默着没接话,他大概能猜到老赵面临的困境,有些事,他其实也帮不上太多。
老赵叹了口气:“张浩,我现在烦心事一堆,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张浩摆了摆手:“老赵,你先别说。是不是上面政策没定准,模棱两可的,有人还在搞批斗那套,想好好做事的人又放不开手脚?”
老赵猛点头:“可不是嘛!我就纳闷,你在的时候咋没这么多糟心事?”
“我在的时候不是没有,是我把法子落到实处了。”
张浩笑了笑,“你别扯政策导向,就说具体遇到啥事儿了。”
老赵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第一个就是农村的问题。集体制的毛病越来越明显了——有人偷懒耍滑混日子,有人埋头苦干实打实,可产能就是上不去,这跟大伙的积极性太有关系了。”
“都是吃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样,好多人就想着能混就混,这问题我瞅着无解啊。”
“咋会无解?搞责任制呗。”张浩说得干脆。
老赵连忙摸出本子就要记,张浩赶紧拦着:“哎哎哎,我说了你听听就行,你现在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得有自己的考量。”
“你就具体说说,啥叫责任制?”老赵不肯放弃。
“简单说,就是把田分到户。这块田归你家管,地里草没除干净,扣工分;粮食收成没达到平均线,就得受罚。”
老赵皱起眉:“这……是不是太苛刻了?现在毕竟还是大锅饭的规矩。”
“苛刻啥?多劳多得,不劳不得,天经地义。”
张浩看着他,“所以我才说,这话你听听就好,敢不敢做,还得看你。”
他顿了顿,又道:“这问题我早看出来了。以前大家都穷,粮食不够吃,只能一起使劲干;现在粮食稍多点了,毛病就露出来了——有人偷奸耍滑,有人拼命干,还有村干部在里头中饱私囊,不改革哪行?”
“有些村干部,就手里那点权力,专用来打压老实人,净帮着自己的亲信、亲戚、朋友,我说得对不对?”张浩问道。
“是这么回事。”老赵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小子看得还挺准。”
“所以就得重拳出击,这种事必须零容忍。”
张浩语气坚定,“田地是国家的,把责任落实到人就行。”
“可这里面也有门道啊。”老赵皱着眉。
张浩一拍桌子:“能有啥门道?无非就是田地大小、地块位置、水源好坏不一样,是吧?”
“那就抓阄!一年一换,第二年不抓阄了就轮着来。好田坏田分个甲乙丙丁,今年你家分甲类田,就得搭配一块丙类田,这样大家还有啥说的?具体法子你自己琢磨去。我强调的是责任制,不是把田分给他们,明白吗?责任制!”
他顿了顿,又道:“以此类推,每年可以调整。你从上面到下面,每个村、每个人,只需要定好大方向,不光要看结果,过程也得盯着,明白吗?村里分红的时候,你这当领导的得下去看看实际情况。”
“张浩,我还有个问题,是关于厂里的……”老赵又开口。
“老赵,你有完没完?”
张浩打断他,“我受了处分,现在可不是省长了,少跟我来这套。”
“你就当帮帮我。”老赵带着点恳求。
张浩没辙:“你说吧,捡重要的说,废话就甭提了。”
老赵清了清嗓子:“是制衣厂,现在残次品特别多。”
张浩笑了:“残次品多,把残次品的处置权攥在手里不就行了?”
老赵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
张浩摆了摆手,“具体怎么弄,你自己想,权责拎清了,底下人自然不敢糊弄。”
老赵抬头看向张浩,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张浩,你再给支个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