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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名位悬滞（第2页）

常福神色一凛，尖细的嗓音压得更低：“嗻！奴才晓得轻重。已安排了几个机灵可靠的，日夜盯着漪兰殿的动静以及与宫外传递消息的渠道。前朝那边，也会设法打探。”

“嗯。”伍元照颔，又对慧明道，“宫内人员的梳理不能停，要确保每个人底细清楚，忠心可靠。还有，皇后的立政殿那边，日常请安问候要比以往更恭敬、更勤勉，姿态放低，绝不能让人挑出半点不敬的错处。皇后娘娘若有什么吩咐，务必第一时间办妥。”

“是，娘娘，奴婢记下了。”慧明恭敬应道。

安排妥贴身事务，伍元照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受到一种比晋封成功更沉重的压力。她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四周寒风凛冽，一步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还会连累尚在襁褓中的弘儿。皇帝的怜惜是护身符，但非万能。她需要更多的筹码，需要破局的线索，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陛下那偶尔作、太医署讳莫如深的“旧疾”，以及系统提示中那神秘的“前朝秘毒”，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利刃，不知何时会落下。或许，弄清这其中的关联，将是打破当前僵局，甚至在未来掌握主动的关键方向。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秋高气爽，伍元照以“产后心绪需宁神静养，想寻几本养生静心的古籍抄阅调理”为由，只带了慧明和两个稳重的小太监，轻车简从，来到了位于皇宫西苑的宫内藏书楼。

藏书楼是一座三层重檐建筑，飞檐斗拱，气势恢宏，却因存放的多是古籍典册，平日人迹罕至，更显幽深寂静。楼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与纸张特有的枯涩气味，混合着淡淡的防蛀草药香。

伍元照让随从在楼下等候，只带着慧明，提着裙裾，缓缓踏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她的目标明确，避开了一楼摆放经史子集、法典律例的主流区域，径直走向二楼角落那些存放医药、方技、卜筮、地理乃至野史杂记的偏僻书架。这里积尘更厚，书架上标签模糊，许多典籍显然多年无人问津。她希望能从这些非官方的、可能避开官方史笔修饰的杂书中，找到一些关于前朝宫廷秘辛的蛛丝马迹。

【系统提示：进入特殊场景“宫内藏书楼”。环境扫描中……现大量古籍文献，信息密度高，年代跨度大。部分区域存在能量残留（可能与历史隐秘相关）。建议：集中精神力，检索与“前朝”、“奇毒”、“丹药”、“方术”、“皇室医案”、“宫廷秘闻”相关关键词。注意信息甄别，避免精神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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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元照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一排排落满灰尘、纸张脆黄的书脊。这些书大多装帧古朴，有些甚至连书名都模糊不清。她耐心地一排排看过去，手指轻轻拂过书脊，感受着历史的厚重与沉寂。

在一个极高、需借助旁边小梯子才能够到的架顶一层，几本叠放在一起、无题签、装帧尤为古旧简陋的线装书引起了她的注意。它们被塞在最里面，仿佛被刻意遗忘。

“慧明，帮本宫把最上面那几本无字的书取下来。”伍元照指了指。

慧明依言，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本书取下来，灰尘簌簌落下。用随身带的软布拂去积尘，书页泛黄脆，触手有种一用力就会碎裂的感觉，显然是前朝甚至更早时期的手抄本。翻开一看，墨迹深浅不一，字迹也非一人所书，内容杂乱，像是多人记录的杂录，并非正经史书。

伍元照寻了个靠窗有光的位置坐下，仔细翻阅。前面多是些宫廷用度、节气典礼、人员变动的流水账，枯燥乏味。她耐着性子一页页看下去，直到其中一本的中后部分，几行略显潦草的小字，让她心跳骤然加：

“……是岁冬，帝（指前朝某位皇帝）不豫，症见眩晕、心悸，夜不能寐，白昼亦精神恍惚。太医署屡进方药，或补或泻，效皆微。或有言乃‘魇镇’所致，严查宫禁，牵连甚众，然终无实据。唯二三近侍私语，帝病前月余，曾于西苑密见一游方道士，状貌清癯，言有长生之术。帝悦之，密赐丹丸数颗，服后初时精神健旺，连御数女亦不疲，然未几，即沉疴渐起，终至不朝……”

游方道士？丹丸？服后精神健旺继而沉疴不起？这症状描述，与陛下那偶尔作、来时凶猛去时却又似无大碍的“旧疾”，何其相似！伍元照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她急忙往后翻阅，想知道后续，想知道那道士来历，丹丸成分，以及最终结果。然而，紧接着记录此事的关键几页，竟然被人齐根撕掉了！断口陈旧，显然已是多年前所为。这欲盖弥彰的举动，更显此事非同小可。

她强压心惊，又拿起另一本内容似乎相关的杂记翻看。这本记录更零散，像是在某种恐惧心态下偷偷写就：

“……坤宁宫（前朝皇后寝宫）近日常有异香飘出，非兰非麝，闻之心悸。疑与……有关。然帝讳莫如深，左右近侍皆缄口，有妄议者辄杖毙。有洒扫宫女窃闻‘金丹’、‘长生’、‘药引’等语，未几，该宫女即暴毙井中，内务司以失足定论……”

坤宁宫、异香、金丹、长生、药引、暴毙……这些碎片化的词语，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前朝皇帝的怪病，乃至宫廷内生的隐秘死亡事件，与某种追求长生不老、服食丹药的秘术有关！而当今陛下礼治，年轻时曾在前朝宫中为质，他的“旧疾”，是否正是在那时，与此事产生了某种可怕的渊源？是误服？是遗毒？还是……

【系统提示：现关键线索！前朝皇帝病症与当前皇帝“旧疾”症状高度相似！关联线索：“游方道士”、“丹丸”、“西苑密见”、“服后精神健旺继而沉疴”、“坤宁宫异香”、“金丹长生”、“药引”、“暴毙”。信息完整度：o。触新的高难度调查方向：前朝丹药秘辛与陛下旧疾渊源。警告：此线索触及宫廷核心隐秘，可能关联重大历史悬案与当前权力核心禁忌，风险等级：高！请宿主谨慎评估，量力而行。】

伍元照只觉得手心渗出冷汗。她触碰到的，恐怕是一个足以掀翻整个朝堂的巨大秘密。这个秘密背后，可能牵扯到前朝的宫廷丑闻、方士乱政、甚至谋逆大案，也可能与当今陛下的健康乃至继位隐秘息息相关。这不再是简单的后宫争宠，而是一片深不见底、充满致命漩涡的黑暗水域。

她不动声色地将几本有价值的旧书收拢在一起，准备带回缀锦宫再细细研读。刚整理好心情，带着慧明走下楼梯，却见皇后身边一位颇得脸面的执事女官正笑吟吟地等在楼下。

“昭仪娘娘安好。”女官上前行礼，态度恭敬，“皇后娘娘听闻您来藏书楼散心寻书，特命奴婢过来问问，可寻到了合意的书籍？娘娘说，藏书楼地方大，书也杂，若没有称心的，立政殿后殿的小书库里还有些不错的养生静心的藏书，可借予娘娘一观解闷。”

伍元照心中凛然，皇后的耳目果然无处不在！自己此行虽借口正当，但来到这偏僻的藏书楼，终究是引起了中宫的注意。她面上却绽开坦然温婉的笑容，将手中几本旧书示意了一下：“有劳皇后娘娘如此挂心，臣妾真是惶恐。不过是随意走走，恰巧看到几本前朝留下的杂记，记载了些宫廷旧俗和节令趣闻，文字虽粗陋，倒也新鲜，正好拿来解闷，倒让娘娘见笑了。”她刻意强调是“宫廷旧俗”和“趣闻”，将敏感内容轻描淡写地带过。

女官笑容不变，目光在伍元照手中的旧书上扫过，见确是纸质枯黄、并无出奇之处的模样，便笑道：“娘娘喜欢便好。皇后娘娘还让奴婢带话，说秋日天高气爽，最是宜人，若昭仪娘娘平日里得闲，可常去立政殿坐坐，陪娘娘说说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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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务必回禀皇后娘娘，臣妾谢娘娘恩典关怀。日后定当时常过去，聆听娘娘教诲，只怕去得勤了，反倒扰了娘娘清静。”伍元照应对得滴水不漏，态度谦卑。

回到缀锦宫，伍元照屏退左右，独坐内室，心情比去时更加沉重。藏书楼之行虽有意外收获，却也被动地将自己置于皇后更密切的注视之下。而所现的线索，其惊心动魄的程度，远她最初的预料。陛下“旧疾”若真与前朝丹药秘辛有关，那牵扯之广、之深，后果之严重，远非后宫倾轧可比。这秘密，如同一把双刃剑，掌握得好，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但若把握不当，或是泄露分毫，立刻便是杀身之祸，甚至累及全族。

她将带回的几本旧书仔细锁在床头一个隐秘的小匣子里，钥匙贴身收藏。深知自己无意间可能触碰到了冰山之下巨大的阴影。在晋封悬滞、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当下，这个危险的秘密，既是前所未有的风险，也可能……是未来绝处逢生的契机。但眼下，她必须隐忍，必须更加谨慎，如同潜行的猎手，等待最佳的时机。

晚膳后，皇帝身边的领太监高无庸又亲自送来一批新进贡的杭白菊，朵大饱满，气味清芬，说是陛下特意吩咐，秋日干燥，给昭仪娘娘平日泡茶饮用，可以清心明目。关怀细致入微，然而这份体贴，在此刻的伍元照看来，却更反衬出名位未定的尴尬与四周涌动的暗流。帝王的恩宠，从来都不是稳固不变的靠山。

夜深人静，宫灯昏黄。伍元照独坐窗下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在微弱的灯花爆裂声中，缓缓写下八个沉稳有力的大字：

潜龙勿用，藏器于身。

她需要足够的耐心，在黑暗中蛰伏。需要继续积累力量，无论是皇帝的怜惜信任，还是对潜在对手的了解，抑或是这刚刚窥见的、足以致命的宫廷秘辛。她需要像打磨利器一样，仔细斟酌，在适当的时机，运用好手中的每一张牌，出致命一击。

秋意，更深了。宫墙内的风，带着透骨的寒。

【系统提示：成功应对“晋封延迟”初期冲击，巩固皇帝怜惜与实质待遇，暂时稳定局势。察觉皇后密切监视，警惕级别提升。获得“前朝秘毒丹药”关键线索碎片，风险与机遇并存，开启隐藏剧情线。下一阶段预告：秋祭大典将至，后宫事务增多，人员流动频繁，皇后或借机多方试探。萧昭容家族前朝活动加剧，需防范暗算。宿主需在复杂局势中保持定力，继续暗中调查“丹药”线索，并寻找提升自身分量、化解“名位悬滞”困境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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