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紫夜小说>九五之尊和天下 > 第66章 改元显庆(第1页)

第66章 改元显庆(第1页)

永徽七年的元月,长安城并未因新年而增添多少喜庆,反而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压抑之中。去岁冬至大典,帝后二人于万众瞩目之下所展现的那种琴瑟和鸣、坚不可摧的团结,以及伍家因此获得的短暂喘息之机,如今回想起来,竟恍若隔世,更像是暴风雨降临前,天地间那份短暂而诡异的宁静假象。凛冽的寒风卷过朱雀大街,吹动着家家户户门前新换的桃符,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只有深入骨髓的阴冷。

朝堂上下,市井巷陌,关于太子礼忠失德的流言蜚语,非但没有因年节而稍歇,反而如同暗夜里滋生的鬼火,借着风势,悄然蔓延,愈演愈烈。最初还只是些“性情软弱”、“难当大任”的模糊指责,渐渐地,便有了具体的指向:或言其听信东宫宵小之言,行为渐失检点;或暗指其对于陛下与皇后的孝道有所亏欠;更有甚者,隐隐将去年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朝局波澜,与东宫某些属官的不法行径牵扯在一起。这流言如同藤蔓,看似无序,却目标明确地缠绕向国之储君这棵看似高大、实则根基已显动摇的大树。

立政殿内,银骨炭在精雕的铜兽炉中烧得极旺,噼啪作响,吐着暖暖的热流,却似乎怎么也驱不散伍元照心头的寒意。她端坐于紫檀木嵌螺钿的凤纹书案之后,手中捧着一卷《汉书》,目光却久久未曾落在字句行间。殿内熏香袅袅,是上好的瑞龙脑,气息清冷,更衬得周遭一片沉寂。

崔嬷嬷悄无声息地掀帘进来,脚步放得极轻,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她行至案前,低声道:“娘娘,今日前朝又有多位御史联名上疏,言及太子……言行失当,有亏德望。据说,奏疏中措辞比往日更为激烈,不仅重提太子资质平庸、非社稷之福的老调,更具体指出去年东宫属官的一些……诸如侵占民田、结交外官的不法之事,牵连甚广,矛头直指太子驭下不严,甚至有纵容之嫌。”

伍元照缓缓放下书卷,指尖冰凉,触及温润的竹简,亦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迅疾,如此猛烈。太子礼忠,她并非不了解,那孩子资质确属平庸,性格怯懦,缺乏一代明君应有的决断与气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然而,治国储君,岂能仅凭才具?尤其是在当下,长孙无忌等元老重臣的势力依旧盘根错节,遍布朝野,如同一张无形巨网。轻易废黜国本,无异于直接撕裂这张网,必然引朝局剧烈动荡,甚至可能动摇国本。陛下礼治一直隐忍不,一方面或许是顾念那几分微薄的父子之情,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无疑是在等待时机,或者说,是在等待一个足够充分、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理由,以及……一个更合适的、能够完全贯彻其意志的替代者。

而那个替代者,如今看来,极有可能就是年仅四岁、却已在少数几次露面中显露出不凡聪颖的代王礼弘。一想到那个在冬至宴上,穿着小王服制,咿呀学语、眼眸清亮,曾惹得陛下难得开怀、也令她心生怜爱的小小身影,即将被推上这政治风暴的最前沿,伍元照的心情就无比复杂。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乐见一个更聪慧、更具潜力的储君,这于国于民皆是幸事;但作为一个人,一个目睹这一切冷酷算计与权力更迭的旁观者,她亦深深感到了宫廷斗争的残酷与无情。那四岁稚子,何尝懂得这储位之重、之险?

“陛下……今日朝会,是何态度?”伍元照的声音因久未言语而显得有些干涩,她端起手边的温茶,轻轻呷了一口,试图润泽那莫名的焦灼。

崔嬷嬷趋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回娘娘,陛下将那些御史的奏疏……留中不了,并未立即表态。但老奴听闻,陛下昨日退朝后,独自在贞观殿待至深夜,殿内烛火通明,今早临朝时,面色极为阴沉,许久未曾言语,吓得满朝文武大气都不敢出。”

【系统提示:检测到重大历史事件节点——“太子废立”风波进入高潮阶段。政治风险等级:极高。宿主身为中宫皇后,立场极为敏感,请务必谨慎应对,避免直接卷入漩涡中心,引不必要的猜忌。同时,需密切关注皇帝礼治态度之微妙变化,以及潜在新太子人选之动向,提前布局。】

伍元照心中默然。留中不,并非置之不理,而是风暴前的酝酿。陛下独处至深夜,是在权衡,是在决断,更可能是在……布置。她仿佛能感受到,那张由陛下亲手编织的大网,正在缓缓收拢。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极为急促、甚至有些慌乱的脚步声,一名在殿外伺候的小太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子:“娘、娘娘!大事不好了!两仪殿……两仪殿刚刚传出消息……陛下……陛下刚刚下旨,废……废太子礼忠为……为梁王,即日迁出东宫!不得延误!”

尽管早有预感,甚至已在心中预演过多次,但当这石破天惊的消息确切传来时,伍元照仍觉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巨石砸中,呼吸都为之一窒。她豁然起身,衣袖带倒了案上的茶盏,清亮的瓷器碎裂声在死寂的殿中格外刺耳。但她此刻无暇顾及,目光锐利地盯住那小太监:“旨意如何说?原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太监被皇后的气势所慑,更是抖得如风中筛糠,结结巴巴地努力复述:“诏、诏书上说……‘太子忠,自幼冲龄嗣位,虽加训导,而年幼识浅,体弱多病,难承宗庙之重,恐负朕望,失臣民之期……为江山社稷计,为万世开太平,废其太子之位,降封梁王,即日徙居梁王府,非诏不得擅离……’”

“年幼识浅,体弱多病”,伍元照在心中冷笑,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维系天家最后一丝体面的冠冕堂皇之词罢了。真正的理由,是那份“难承宗庙之重”,是那“负朕望,失臣民之期”的背后,所无法宣之于口的政治博弈、失望乃至……厌弃。礼忠这个太子,终究是坐不稳了。

立政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崔嬷嬷面色凝重,垂不语。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所有人都明白,这天,从此刻起,是真的变了。一场影响深远的政治地震,已然生。

然而,这场风暴并未因旧太子的废黜而停歇,反而以更加猛烈的姿态,席卷而来。仅仅过了数日,正月初六,当许多人还未从废太子的震撼中完全回过神来时,一道更加石破天惊的旨意,如同九天雷霆,再次从宫中传出,瞬间传遍长安,进而以六百里加急的度飞递天下各州府:

立代王礼弘为皇太子!

同时,皇帝陛下下诏,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并宣布,即行改元,以本年为显庆元年!

废黜旧太子,另立新储,改元易号……这一连串的动作,如此密集,如此果断,如同雷霆万钧,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充分彰显了皇帝礼治不容置疑的至高权威和革新朝政、扫除积弊的决绝意志!立一个年仅四岁的幼儿为太子,这背后蕴含的政治信号再明确不过:陛下要彻底摆脱以长孙无忌为的旧有功臣集团势力的束缚,他要亲手培养一个完全忠于自己、代表着全新气象的新一代权力核心。而代王礼弘,生母背景相对简单薄弱,无从形成新的外戚势力,其本人又聪慧可人,深得陛下喜爱,无疑是礼治眼中最合适、也最易于掌控的人选。这既是对过去的清算,更是对未来的绝对布局。

消息传来时,伍元照正立于立政殿的雕花长窗前,望着庭院中积雪未融、更显嶙峋的枯枝。改元显庆……显庆,彰显庆典,亦或是彰显新皇独断、万象更新的气象?礼治用这种最直接、最隆重的方式,向全天下宣告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结束,和一个完全属于他礼治绝对主导的新时代的盛大开启。寒风穿过廊庑,吹动她裙袂,带着刺骨的冷意,却也带来一种破旧立新的决然。

“娘娘,陛下驾到!”内侍的通报声前所未有的尖利,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显然,所有人都清楚,随着新太子的确立,皇后的地位不仅未受波及,反而更显尊崇。

伍元照迅收敛心神,将眼底所有复杂的情绪尽数压下,恢复成一贯的端庄雍容。她轻轻整理了一下并无丝毫褶皱的皇后翟衣和凤冠,步履沉稳地迎至殿门。

礼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今日未着繁复的朝服,只一身明黄色的常服,但眉宇间那股卸下重负、大权在握的锐气与昂扬,却比任何华服都更具威势。他脸上虽带着一丝连日操劳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燃烧着灼热的光芒,那是野心得以舒展、意志得以贯彻的兴奋与自信。

“臣妾恭贺陛下。”伍元照敛衽施礼,声音平稳如水,不见丝毫波澜,仿佛近日的惊天巨变早已在其预料之中。

礼治快走两步,伸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臂,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那眼神似乎要穿透她的平静,直抵内心:“皇后免礼。元照,”他忽然换了更显亲近的称呼,“你可知,朕为何要改元‘显庆’?”

伍元照顺势起身,抬起眼,坦然迎上他锐利而充满期许的目光。她心中了然,陛下此刻需要的,绝非简单的恭维,而是深刻的理解与共鸣。她略作沉吟,缓缓道,声音清晰而沉稳:“‘显庆’二字,顾名思义,乃彰显吉庆,昭示新政。陛下废昏立明,革故鼎新,铲除积弊,此乃社稷之幸,万民之福。改元显庆,正在于向天下昭告,我大唐将告别过去,步入一个焕然一新、充满希望之纪元。臣妾以为,此年号气象宏大,寓意深远,再恰当不过。”

礼治闻言,脸上瞬间露出了真切而畅快的笑容,那笑容驱散了他眉宇间的最后一丝阴霾。他携着伍元照的手,一同走入温暖的内殿,并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侍从尽数退下。当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他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坦诚,甚至带着几分压抑已久的兴奋:“元照,知朕者,皇后也!你说得对!朕隐忍多年,外有强臣掣肘,内有储君不肖,诸多抱负难以施展,心中块垒,难以尽述!如今,朕终于可以一展胸中抱负,扫清一切障碍!礼忠懦弱无能,不堪大任,朕岂能将列祖列宗浴血奋战打下的江山社稷,托付于他?弘儿虽年幼,然天资聪颖,目光灵动,远胜其兄!朕会亲自教导他,为他遴选天下贤能为师,更为他扫清前进路上的一切荆棘!从今往后,这大唐的朝堂,必将涤荡浊气,焕新生,该有全新的气象了!”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