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要清楚你现在的状况,好好配合,才能少吃点儿苦头儿,咱们公主,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十一公主,跟她做对,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你还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老嬷嬷双手一插,自上而下斜着眼睛看向司沐晴,神气的表情活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为了你自个儿的小命,也为了你那个姐姐的小命,你还是认命了罢,你清高倔强不用吃饭,就是不知道你那位姐姐能跟着撑住几天不进食,好好想想吧。”
老嬷嬷将手中的手绢一挥,最後只给司沐晴留下了一个带着威胁的嫌弃眼神,便不再逗留,跟随所有人一起出了房间门,她也不怕她逃走,门口围了好几圈守卫呢。
房间内,被死死绑在床上的司沐晴脸上还沾着残留的药汁,喉咙是火辣辣的疼痛,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她那双带着不甘心的眼睛落下,沾湿了绣着鸳鸯的枕巾。
她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身不由己的绝望了,让她想想,上一次是什麽时候来着?
哦,对了,就是在她爹和後娘合夥儿要把她卖进青楼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是拼了命地反抗,也是以死相逼,更巧合的是,连受伤的部位都一样,都伤在了她的右侧额头上,而导致她受伤的罪魁祸首,第一反应也一模一样,都是怕她的脸破相了,只是一个是担心她卖不上好价钱,一个是什麽目的,她就不知道了。
为什麽?
为什麽?
为什麽?
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坏事,只是一直在努力地活下去,为什麽,这些人总是不肯放过她?
她自小就肩负起家中大大小小的杂活儿,在人还没有竈台高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踩着凳子为全家做饭,当然,还包括给她爹当时的情人——花寡妇做饭。
她娘是个指望不上的,她爹的心也不在她们那个家上,她只能拼了命地干活儿,拼了命地让自己在这个家中有价值,她可以没有爹娘的爱,她可以吃不饱饭,她可以不穿新衣服,她只求能有个地方能容下自己,不至于让她露宿街头,无家可归。
可後来呢?
她为那个家做了这麽多,可到头来,她爹就这样轻易地把她卖掉了,还为了卖的价钱更高,特意把她卖往那种腌臜的地方,彻底毁了她这一辈子。
十几年啊,别说人了,就是养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了吧?
可她爹呢?
她是他的亲生骨肉啊,说不要就不要,真是讽刺。
而现在呢?
她又做错了什麽?
好不容易从那个吃人的家里逃了出来,还遇见了把她当做亲生妹妹的阿姐,还有待她如亲人的遇松哥哥和语杉哥哥,後来,她还认识了虎子哥哥和夕年哥哥,他们也都很宠着自己,哪怕是後来总跟她擡杠吵架的小蝶,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是真的拿她当朋友的。
她很喜欢现在的日子,但也总是会担心,这样好的日子,能够维持多久,会不会哪一天一觉醒来,她就会发现自己还在那个阴冷狭窄又黑暗的小柴房中,听着老鼠和蟑螂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後恍然发觉,这只是一场梦。
幸好,她缺乏安全感,司绮梦就总是不吝啬地给她安全感,她也逐渐打开心扉,开始认真过好每一天,甚至为了将来,她还想要去学医术,在她看来,人的一生,总是要生病的,没有人可以永远不需要大夫,那麽只要她能够学有所成,成为一代名医,那便算站在高处了吧?
毕竟,人不会跟自己的健康和生命过不去,得罪大夫,不值当,到时候,就算是只有表面功夫,那也够了,这样,司绮梦她们就不会被世人耻笑家中有一个不能生育嫁不出去的女子。
可现在,司沐晴有些不确定了。
她不做恶事,可恶事总是接二连三地找上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权势。
因为有权有势,那王丞相的大公子可以随随便便地就强抢民女,地方官员还等帮忙瞒着,甚至,还会为了讨好他也下场去做;因为有权有势,那个神秘人才能肆无忌惮地逼迫人成为私兵,毁了多少家庭;而现在,那个什麽十一公主,也是因为有权有势,就随意抓人,别人的生死,不过就是她的一句话。
这些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