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拓跋聿语带锋芒,“打仗为的无非四个字。”
拓跋聿伸出青葱纤指,一字一折:“为国取利。”
“今若蔓延战火,外无取地夺城之利,内起萧墙之祸,可乎?”
“这天下,有战之战,有非战之战。今休养五年,能让河南数州粮仓殷禀,南书入北,能令中原皆安!”
“。。。。。。是,臣不该非议君上。”胡连自知理亏,弯腰请罪。
拓跋聿见胡连似有顿悟,似笑非笑,“胡将军在来使前拍案惊起,自算不上非议君上。”
骤然语气大变:“不过是想。。。。。。逼君抗诏罢了!”
冯初手中的杯盏适时地在案上一搁,当即让胡连惊慌失措。
“圣上!”
胡连诚惶诚恐,慌忙下跪。
‘逼君抗诏’的帽子扣下来,胡连少说自身,多说一家几族,牵连而死都算不得稀罕。
拓跋聿沉沉地呼了一口气,踱步至胡连面前。
胡连从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素来沉静温良的皇帝吓到胆颤。
“你知道,朕为何要叫他们出去麽?”
“臣丶臣不丶不知。。。。。。”
“此事若往大了,上报朝中衆臣商议,南征之事是後,你胡连牵连是先!”
“武将死战,朕不忍卿一身勇胆死于廷责,但如此之事──往後诀不可再有。。。。。。”
面对拓跋聿的指斥,胡连声声称诺,“军中此等声音,想必不少。。。。。。朕。。。。。。”
“臣定约束下属,劝告同僚,绝不与陛下相悖!”
胡连顿首叩拜,额头在青砖上闷震。
拓跋聿这才舒了气,“去吧。”
“诺,臣告退。”
“慢着。”
拓跋聿回身案後,“将眼泪擦干了,堂堂一员悍将,像什麽话。”
胡连这才愕然发现自己被吓出了泪来,忙不叠地擦了泪,破涕为笑:
“诺。”
邸中人已散,拓跋驰听得出拓跋聿话外之音,左不过是约束诸将,勿生事端,他身为宗亲,又于军中多年,自该出面摆平军中微词。
“朕不日会下诏颁赐军中,不会短了将士们。”
以大义相劝是一码事,可倘若无实利,难平人心。
阖室终只剩下她与冯初二人了。
拓跋聿紧绷整肃了一日的神情总算有所缓和。
这还是她头一遭在如此军国大事上乾纲独断,说一不二。
她赧然朝冯初看去,便见她正端着小盏,朝她笑,笑中全然是赞许与鼓励,看着人心热脸热,只想找个地方窝起来。
拓跋聿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将自己整个人窝在冯初身前,用发顶蹭她。
冯初叫她闹得痒,笑着拥住她。
怀中人眼色晦暗,环住她的腰间,贪恋地吸着冯初身上的气息,为之沉湎,甘愿沦陷。
她知晓现在与冯初的好时光都是偷来的,至于太皇太後。。。。。。
她不愿让冯初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