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聿嘤咛出声,泪花溢出眼眶,眼尾殷红,面似胭脂绘。
与冯初双唇相分,拓跋聿软了腰肢,投她怀中,二人胸间起伏,心跳驳乱,分不清彼此。
“。。。。。。陛下勿有此丶妄自菲薄之念,”冯初情动气喘,不敢低头看她──她自知怀中美景,生怕欲邪暗动,好容易稳了声线:“臣能得陛下相怜相知,是臣。。。。。。毕生之幸。”
“。。。。。。勿唤我陛下了。”拓跋聿窝在她怀中,攥着她杏色裙裳上织绣的祥云纹,丝线鞣了金银丝,膈在指腹,她缓了许久,方缓缓道:
“于外,你不肯做我的皇後,私底下。。。。。。总该让我。。。。。。做你的妻吧。”
冯初呼吸一窒,恍惚间垂首,见拓跋聿羞赧地朝自己胸前躲去,情随心动,再不由她──
她挑起拓跋聿的下巴,再度深吻下去。
长夏未央。
。。。。。。
“臣宋直,奉太皇太後懿旨,查抄高府。”
宋直穿着朝中官服,脊梁挺直,傲立在高府门前,眯着眼,瞧着几个羽林郎将那块以整面紫檀雕出来的牌匾从高府门前取了下来。
从前觉着高不可攀的东西,而今落在脚边,细看,一层灰。
他的身前有官员誊抄抄没的财産和人丁,身後则是执戟戍守的羽林郎。
里三层外三层,就是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冯芷君到底给世家尊崇,不让枷锁扛身,折辱他们,可高慈被两个羽林郎左右带出的那一刹那,还是觉得难堪与颓唐。
尤其是,他一眼就瞧见了大喇喇站在高府正门正中之人。
宋直。
他记得自己当衆羞辱过他,不屑于他趋炎附势,谄媚无耻。
他顿住了脚步,宋直。。。。。。是特地来折辱他的麽?
高慈牙关紧咬,倒是先声冷笑:“呵,趋炎附势去攀青云,宋郎君终是得偿所愿啊,高某佩服!”
宋直擡眼,指尖在经过的羽林郎们手中擡着的牌匾上一刮,蹭下一小团灰,随意吹了吹,“不趋炎附势。。。。。。怎麽看得到世家名门上,落满了灰呢?”
“你。。。。。。”
高慈语塞,他素有才华,而今千言万语都抑在了喉头。
宋直趋炎附势麽?诚然是的。
可他高慈就清清白白麽?
他的清高丶他的文气丶他所引以为傲的一切丶对俗世之人的鄙夷,不过是站在了百姓的血肉之上。
他或许。。。。。。也错了。
名动平城,意气风发的高郎在这三言两语间颓唐了下来。
身後的羽林郎推搡了他一把,高慈踉跄,拖着沉重的步子,最後深深地回望了一眼高府。
此去六镇,天高路迢。
宋直目送高慈远去,身後传来马蹄急鸣:
“宋大人,太皇太後口谕。”
“令你速去任城王府上,带世子入宫。”
。。。。。。
事缓则圆,人缓则安,道理浅显,她冯芷君怎会不懂。
她花了这麽多年,熬走了她的夫君,杀了贺顿,忍过了拓跋弭,她不该这般急躁的。
可是。。。。。。她也早已不再年轻。
不甘心,不甘心啊。。。。。。
冯芷君叩首佛前,拜所谵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