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入深渊,修习禁术的正是他的师傅,刘湘玉的父亲。也许是因为修炼禁术丧失了良知,也许是因为爱而不得带来的痛苦,他在书生上京赶考的路上将其杀害,抛尸荒野,最后成了一具烂尸。
后来掌门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他顺理成章继承掌门之位,得偿所愿娶了刘湘玉为妻。
刘湘玉是在李行之房中发现了真相的,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李真源。
“我以为阿源是因为我不争气的身子骨导致体弱多病,可是我跑到藏兵洞翻找父亲留下来的可用来救人的功法秘籍时,发现那些魍魉山的残书烂卷已经不见了。我一直知道爹在修炼禁术,但你——在雾森林围剿逍遥派时,你杀了黄秋燕,你竟能杀了她?!”
“后来我在你身上发现了与爹一样的气息,原来违背祖宗意愿的不止我爹一个。李行之,你废了你这身武功吧,就当行善积得,改过自新。”
李行之摇头道:“不,不可以。”
他一脸无助的看向青梧,而后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我们不选第二个,选第一个。不就是三十多个孩童吗,没关系,我去找。”
李行之转身就要走,却被周雪松堵住了门,“师兄。青云山要做的是拯救天下百姓,而不是制造生杀抢掠。刘师叔虽然没忍住修炼了禁术,但他练这些功法为的也是让青云山在江湖中站稳脚跟,树立了威望后,再秉承侠义道德,为百姓做事,只是用错了方法。但你做到了让青云山立足了脚跟,树立了威望,让江湖人熟知。可是你……糊涂啊……”
李行之整个人埋藏在阴霾之下,他这辈子只想往上爬,爬得越高越好,却忘记了步伐若是不稳,爬得越高越有可能会粉身碎骨。
“李行之!”刘湘玉抓着李行之的衣领大吼道:“从前种种我都不计较了,但是阿源要是死了,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我……我救。”李行之埋藏在黑暗中的半边脸上闪过一丝泪光,“小松,以后,青云山就拜托你了。”
周雪松看向青梧,见他从容不迫的样子,便道:“还有办法的,是吗?”
青梧轻笑道:“周大侠猜的不错,确实还有法子。但这个法子依旧需要掌门的内力加持。那些藏在醉花荫里的血灵芝可以暂时稳住少主的心脉,掌门的一半内力可以排除一些浊气。余下的那部份,需要日日夜夜以药物相伴,所以,若是几位选择这个法子,那少主须得跟我行上一路。时间不知长短,只有日日积累才能起到作用。”
刘湘玉看了李行之一眼,只觉得这个男人自私自利,说什么爱她,却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若真让他废去武功,不出几日他便要疯了。未来要照顾他,他也许会因此记恨上刘湘玉,认为是她们母子欠他的。
“好!只要能救阿源,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能活着,要我命也可以。”刘湘玉说道。
青梧又看了看李行之,“耗废掌门一半的内力,掌门能接受吗?”
李行之缓过神,点了点头,“嗯。”
周雪松叹了口气,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离开了厢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他看似在乎青云山掌门这个位置,实际上他最是不争不抢,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东西,自然也就可有可无。比起掌门之位,他反而更在乎他师兄,只可惜他这个师兄眼里心里想的都是权势和女人,青云山能继承逍遥派的位置,可不全是靠他。
周雪松想,李行之曾也是自己真真切切仰慕过的人,只不过,被世俗迷了眼睛,再回来时,便不是原来的人了。
第35章逍遥派(1)
李真源醒来后,与青梧一行人跟随金翎宫的两位宫女坐上了前往潇湘的客船。
湘江两岸山岚叠嶂,远山如黛,雾霭沉沉。岳麓山上的钟声时不时穿云破雾,传到几人耳里变成了舒服的摇篮调子。青梧手里的蒲扇轻轻摇曳,整个人仰躺在船尾,惬意极了。
李真源很喜欢他的新师傅,大抵是因为青梧他终于如愿以偿下了青云山,所以对青梧那叫一个百依百顺,一会给他揉揉肩膀,一会儿给他捶捶腿,比青云山上的丫鬟还要心细。
叶文昭则乖乖守在依旧昏迷不醒的贺宴舟身旁,时不时与边上的巫暮云讲上几句话。可是巫暮云似乎心事重重,叶文昭的话他搭一句,不搭一句,最后便全然拒之门外,不迎客了。
“云公子,你有在听我讲话吗?我在问你与贺叔在哪里认识的?我小的时候从未见他提起过你。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吗?”叶文昭眨巴眼睛,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巫暮云的脸色没比之前好多少,甚至多了一丝惆怅,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魂不守舍的。
等了好久,叶文昭等不及了,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了?”
“云公子,你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旧伤复发了?”叶文昭问道。
巫暮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贺叔什么会醒过来。”
叶文昭道:“青梧爷爷说了,贺叔很快就会醒来的。他本是旧疾复发,加上李掌门那一剑,险些就要了他的性命,好在没有伤及要害。他体内的真气也因你的内力而趋于稳定,任督二脉瘀毒已清,醒来后大抵能恢复些功夫。啊呀!说不定贺叔醒来了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巫暮云看着叶文昭神采飞扬的在那说着话,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舒了口气,起身走到船尾,看着艄公的浆发起了呆。
叶文昭看他那架势觉得不对劲,立马警觉了起来,“云公子不会想亲自试一下这船桨吧?”
“哈哈哈哈!”巫暮云笑道:“你个假小子,还真被你猜中了。百无聊赖的,想找些事情做。诶!艄公,你的浆借我玩玩?!”
艄公一身斗笠蓑衣,听到叫唤,回头看了一眼,直摇头,“哎呀,公子哎,你这样划船会不得嘞,会出事的啦!”
巫暮云被他带有口音的家乡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倏然放开大笑了起来,拍了拍胸脯:“艄公可放心。我家乡也有条大河,船不比这里的小,我也划过。”
“莫搞咯!那里的船何解跟我们咯里的比得咧?!”艄公依旧摇头道。
巫暮云笑道:“比得了,比得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正是无聊时候,你就让让我吧!”
青梧被他这一吵,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幽怨地看着他,“老夫以为二公子搁着嚷嚷什么呢?划船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动动浆的事情,干嘛这么执着非要试试?”
又看向艄公,“他要试试,就让他试试,嚷嚷来嚷嚷去的。”他指了指船庐,“里面的人听了怕要被你们吵死了。”
“哦。”艄公被青梧这么一说,立马就将船桨丢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船板上,一声不吭了。
巫暮云接过船桨,在手上打了两个转,得意得很。
叶文昭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好船只游荡的速度慢了下来,巫暮云便跑到船尾,将船桨伸入水中,开始了拨动。
有武力加持,船确实比艄公撑的时候要快很多,但似乎快太多了——青梧原本悠闲惬意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李真源一个没忍住将早膳给吐了出来,差点儿溅了青梧一身。
“别……呕……呕……划了……”李真源感觉自己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在动荡,脑子被搅成了一锅粥,全从嘴里吐出来了。
不仅是李真源,就连其余五位神医谷弟子也被弄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你这划得太要命了!换回来吧,快换回来!”缓了一口气后的李真源立马站起身子说道。
不过半个钟头,艄公却在船板上呼呼大睡,半点儿没受到来自外界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