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被子薄薄的,不仔细看根本瞧不见里头有人。她居然又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哪里的恶习,当真是半点也不知悔改!
李岏熟练地将人扒拉出来,将一颗圆圆的脑袋露在外头,她却双目紧闭,被他这般粗鲁的动作,整个人却半点动静也无。
李岏心中一紧,想要叫太医,张了张口却又没了声音。
他伸出手来,慢慢送到她的鼻端底下,一丝微弱的,暖暖的气流喷在了手指上。
他感到自己的手指似乎也发了热,忙又缩了回来,一时只觉得自己的行径当真是可笑。
可手背还是下意识摸到了额头上。
居然还是滚烫的吓人。
不想这场风寒来势如此凶猛。
李岏看了屋角的更漏,瞧见那里头金沙缓缓地流着,按着它来算,离方才用完药才过去两个时辰。
只是热居然还是没退!
再热下去只怕真要热坏了,论理这时候下一碗汤药也该送来了!
正要开口唤人,却听门口一声轻响,全福带着几个小太监,捧着药碗来了。
全福抬头瞧见殿下,不由一愣,忙小心翼翼地上前关切地道:“殿下,您的脸怎么这么红?您可有哪里不适?奴婢伺候您去内室就寝吧?”
李岏一愣,下意识摸上了脸颊,才发觉触手滚烫一片。
就连浑身都跟着热了起来。
只是除了有些热,他并未觉得哪里不适,若是再叫太医,又是一阵兴师动众,当即摆手道:“不必了。”
说着却又道:“叫人查查这沙漏是不是坏了,换个新的来。”
全福瞟了一眼墙角的沙漏,忙躬身应是。”
李岏浑身燥热,自己行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
屋外黑得如墨一般,雨小了许多,淅淅沥沥的下着。
夜风夹着细雨,便这般扑了进来,落在他滚烫的面颊上。
不想不过片刻,便听身后传来朦胧一声“冷。”
他“啪”地一声关了窗户,转头却见床上的人皱着细小的眉头,下意识将被子又紧紧地拉了拉。
而奉药的内侍正在榻边,给她喂药。
只是她双目紧闭,浑身如煮熟的虾一般,也不知是睡得沉了,还是陷入迷糊了。
小太监试了几次,也未喂进去一滴。
李岏便负手站在一旁看着,那小太监感受到迫人的压力,愈发紧张地手抖,汤药险些全撒在了榻上。
但是榻上的人愣是一动不动。
李岏冷着脸道:“太医。”
太医忙急急来了,可喂不进药他便是大罗金仙那也是白搭。
不过他倒是有喂药的法子,但也不敢使,这可是殿下的人!
他低着头,却感受到了殿下噬人的目光。
太医忍不住汗流浃背,小声回禀道:“臣……臣或可行针灸退热,只是……”
李岏道:“针呢?”
太医忙道:“在呢,在呢。”
说着他忙从身侧的药箱里取出针包来,一字排开,便见一根根银针在烛火下闪着冷光。
李岏眉心一跳,冷着脸道:“想办法喂药。”
“……”
太医忙又收了针,他硬着头皮,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玉板来,与殿下解释道:“臣待会用此物撬开娘子的嘴,趁机或可喂药进去。”
说完偷偷瞥了一眼,见太子殿下虽然冷着眉眼,眸中意味不明,好在并未出言反驳。
他便大着胆子,颤巍巍走到榻边将玉板伸了出去。
全福跟着小太监端着药碗,随时准备瞅准时机将药灌进去。
哪知这玉板不过方靠近宋娘子的嘴,还未使力伸进去,她就撇开了头。
几人面面相觑,太医以前在外头行医多年,早见惯了这模样,当即吩咐道:“寻两人按住她!”
旁边几人听从太医指挥,正要照做。
哪知身后传来凉凉一声:“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