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她自是不担心的。
她不知道这背后藏着什么样的阴谋,但她了解太子。他年纪虽轻,却心思深沉,从不会吃亏,而今他还未反击,必是背后盘着什么手段。
她一时觉得可笑,这样的人,哪里还用得着自己的担心?
她当初已与兰哥哥离开此地,便不该回来!想着手下愈发用力,足足挖了近两尺深的洞来。
而后一把扔了铲子,就跑屋内,将散落满地的草蟋蟀兜了个满怀。
在乌梅又绿二人震惊中,一股脑将一兜的草蟋蟀埋进了洞里埋了起来。
嘎嘎瞧见来凑热闹,一脚昂首站在刚砌好的土堆上,寒风吹过,场面实在有些瘆人。
又绿险些被吓哭了。
宋轻风摸着荷包里坚硬的东西,冷着脸在树下站了良久,转身又自案上拿起那只好久未用的弩来。
宫墙虽高,却四四方方,不远处殿宇楼阁,密密丛丛。
总算瞧见件正常事,乌梅喜上眉梢,慌忙与又绿去寻自己收藏的残叶。
先头娘子练弩,不射靶子,皆是射的落叶,而今冬天,好在她早有准备。
宋轻风并不等她们,只是站在檐下,举起弩箭,双目眯起。
万物皆静,轻风之下,传来细微丁零脆响,宋轻风抬眼,对着远处的檐角就射了出去。
只听“叮”地一声刚起,第二支箭已接踵而去。
不消片刻,便听哗啦啦四处铁马,皆在空中激荡,整个宫中皆是清脆声响。
乌梅又绿惊地怀里捧着的枯叶散落了一地。
还未及说话,却听不远处一声巨响,殿门被人用力撞开。
一道黑影疾驰而来,一把扣住了宋轻风正搭在机弩上的手,摇摇欲发的箭弩被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
李岏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压沉着嗓音不可置信地道:“你疯了,那是勤政殿方向!”
宋轻风放下了弩箭道:“殿下来得挺快。”
话音落,却听门外传来沙沙脚步声,高守拦在门口,看不清殿外的情形。
宋轻风想甩开他的手,哪知对方却越缠越紧,她无法,只能低了声音道:“疼。”
“你还知道疼!”李岏面上生了怒气,到底松了手,却咬牙切齿地道:“若我不来得这般快,你还站在这里喊疼吗!这是皇宫大内,不是儿戏的地方!”
宋轻风揉了手腕,道:“若您不关着我,我会这样吗?”
“你……”李岏无语。
“您若是一直这般关着我,保不齐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李岏看着她面上少见的冷笑,心中打了突,知道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再没有方才气焰,只是道:“你若是气闷,就在周边转转,但要有人跟着。”
宋轻风转身就往外走道:“知道了。”
李岏见她几日不见自己,而今又这般干脆利落地就走了,连多一眼都未曾瞧向自己。
他赶上前去,想要去拉她的手,可却只摸到袖口,她便走远了。
李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外,忍不住追上前去。
却见宋轻风一路埋头,走到西院的花树旁便停住了。
这树冬日里盖了一层白雪,琼枝玉叶一般,她看着树根,想起在树根下挖出来的锦盒。
若是梦中所记不差,这锦盒便该是她亲手埋下去的。
里头装了那半块玉。
李岏便看着她,这才发觉竟许久未曾好好打量她,她的一双黑眸,映着远处残雪红墙,叫人不自觉被吸引进去。
宋轻风回过神来,便瞧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心中一跳,转回头去。
风中传来喧嚣声,外头的吵闹居然都传到此处来了。
宋轻风转头看他眉眼间全是萧索之意。
她这才发现他这几日清瘦了许多,少了上位者的倨傲,却多了丝疲惫。
李岏却上前,轻声地道:“宋轻风,若我果真万劫不复,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宋轻风避开他的目光,扯着衣角状似无意地道:“听闻这树是您亲手种的,您最钟爱。”
李岏看着而今已一人高的树道:“这是刚入东宫时……”
这是哥哥李岚曾养在紫晨宫的树,因与他名字同音,一向钟爱异常。
而他那时年幼,却被安排搬到这冷寂的东宫,他在紫晨宫外偷偷地哭,李岚便送他了这棵兰树。
李岏接道:“谈不上钟爱,不过是他曾喜欢的东西,既来了东宫这么多年,便留下了。”
宋轻风转头与李岏笑道:“所以殿下对我,也是这般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