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要和离绝非易事啊…
好半晌,他嘴边溢出一丝苦笑,轻柔地抚了抚自己的孕肚,眼角无声落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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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商良背着大包小包在雪地中徒步而行。
他不知道那纩衣店的店家最后做什么打算,但也知道这样的局面绝非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性别并不只是一种区分,还代表着深陷其中的一种处境。
长久以来的性别压迫以及早已固化的意识形态,都只会造成社会资源天秤的倾斜,从而导致受此捆缚的每个人处境都不尽相同。
而他如今所能做到的,就只有先好心提点一下店家,让其不要被传统夫纲束缚住思想,等将来有了更大的能力,他会尽力弘扬性别平等的理念。
商良勾起唇角。
毕竟,来都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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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商良先把大包小包提进寝房。
抬头看了一眼漏风的屋顶,他又转身去了柴房。
先是把梯子搬出来靠在寝房外边的土墙上,然后又把所剩不多的茅草全都抱了出来,慢慢爬上屋顶后,将漏风口的茅草严严实实地补齐,最后才小心地下了梯子,收好梯子后去往陈家。
一路上,商良只要想到时青颜,内心便不禁柔软几分,他眸底浮上几分暖意,唇角微扬带着笑,抬手叩了叩陈家的屋门。
很快门内传出一阵脚步声,屋门打开。
陈齐探出脑袋,瞧见是商良来了时,神情似懈了口气,咧开嘴角有些不自然地朝商良笑道:“晚成啊,你回来了啊,今日的活儿忙不忙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侧过身子稍稍挪开了些,并朝着商良挤眉弄眼,往屋里头努了努嘴。
商良转眸定睛一看。
随着陈齐身后的情形渐渐显露出来,他看到堂屋里正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自然是因为腿脚不便坐着歇息的时青颜,而另外一个人…
竟然是今日在买糖葫芦时,自己曾见到过的年轻哥儿!
他怎么会在这里?
商良紧盯着堂屋,见哥儿一直在和时青颜俏笑着攀谈,他浓眉一皱,沉声问:“陈二哥,那位是谁?”
原主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
“他是咱村里前不久刚死了丈夫的非哥儿,卢非啊,你不认识他?”
对于商良不认识卢非,陈齐还有些惊讶,他附到商良身边低声开口,像是生怕里面的人听到似的,“我也不知道非哥儿怎么找过来的,他就比你早来了一会儿。来的时候只问我有没有看见颜哥儿,我嘴一瓢,就说了颜哥儿在我这里……”
说完,他还偷偷瞟了一眼商良的脸色。
不知为什么,如今的商晚成和之前一比,让他觉得很不一样。
虽说这两日商晚成是笑着和自己说话的,但是一旦不笑了,整个人便透露出一股似有若无的强大压迫感。
就像是镇上的那些官兵老爷一样…
不,甚至看着比官兵还要威严些。
好比这个时候,商晚成面色冷冰冰的,就让他不太敢像今早那样同其嬉笑打闹。
商良轻轻扯了扯唇角,他笑着抬眼看向一旁神色紧张的陈齐,安抚一声:“没事的陈二哥,我现在先接青颜回家。”
这话一出,陈齐莫名感到有些愧疚。
但这事儿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明明答应好了商良不告诉任何人颜哥儿在自己家里。这让他一时间支支吾吾的,瞅着商良好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最后他点了点头,道了句:“好。”
商良朝陈齐微微颔首,抬步走进院内。
刚到堂屋外,时青颜便径直望了过来。
卢非见时青颜看向门外,便也跟着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身形健壮的男人一步步走了进来,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而是眉目温和地凝视着时青颜,那双眼中泛出的柔情让人难以忽略。
商良朝着时青颜走了过去,他俯下身温声问:“青颜,今日过得如何?有没有好好吃午饭?”
时青颜面色平静,内心却有些讶然,心道眼前这好心人喊起自己的名字来,还真是过于顺口了。
他轻轻点头,也不多言。
反倒是对面坐着的卢非哂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向商良,语带嘲弄,“哟!晚成哥怎么突然转了个性子,竟然还知道关心咱颜哥儿啦?真是活久见呐!”
说这话时,他还瞅了瞅时青颜身上崭新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