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商良这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敢谋害一县太守,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皇帝将缉捕文书随意掷在一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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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宫里派人来寻自己的消息时,商良正在工坊中雕琢玉佛的粗胚。
徐才是驱使着马车来寻商良的,此时将至酉时,故商良和刘腾他们打了声招呼便提前下班了。
马儿扬蹄而行,商良坐在马车上问了问徐才:“小夏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小夏即是皇帝身边伺候着的小太监,寻常宫里人都称呼他为小夏子。
小夏子这样的称谓外人一听便知道其是宫侍,故商良与时青颜往常都唤他为小夏。店中除了他俩,没有人知道先前时不时便来店中询问竹雕完成进度的人是宫里人。
徐才摇了摇头,回答商良:“小夏他没说是什么事,只让我快些把东家你喊回去。”
“知道了。”商良皱了皱眉。
系列竹雕品他已经呈了上去,怎么皇帝还会派小夏过来找他,还这么的着急?
难不成…
想到这,商良瞬间瞳孔微缩,心脏扑通乱跳起来。
果然,王横他还是坐不住了。
他此时既紧张,又激动。
紧张的是杜大人的临摹罪证还未送到京城来,激动的是如今陛下要来亲自审讯他。
陛下大公无私,故即便是知道了他的罪行,他也不怕。
他自认为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即便是当时因为气愤而一时冲动毁掉了王横的命根,但他也丝毫不后悔。
若是叫王横没有付出一点应有的代价他们便匆匆离去,那事后他才会必然后悔!
就如同被曲家人造谣后他未曾惩治他们,而曲家人最后还干出了那般使人气愤的事情,如今想来他便有些怒火攻心,很是后悔没有让曲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今王横下发通缉令正得他心,待解决了王横,他便会立刻回一趟永安镇,收拾收拾曲家那群畜牲!
商良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试图消缓自己怒火中烧的情绪。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待回到青良雕刻店,刚下车商良便被小夏躬身摆手一请:“商匠师,我家老爷想见一见您,您往这边请。”
商良顺着他摆手的方向一看,赫然是一辆朴素的马车,而马车旁,时青颜如同遗世独立的清松站在那儿,见到自己看过去时还笑了笑,唤了声:“夫君。”
青颜也知道了?
看模样应该也是猜到了皇帝的用意。
商良收回视线,朝着小夏拱了拱手道:“劳烦您了。”
“商匠师不用多礼。”小夏微微摇头,而后领着商良朝马车而去。
“驾!”
马车外,小夏扬鞭策马,抄着人迹罕至的小路,一路朝着西侧宫门而去…
车内,商良握住时青颜的双手,蹙眉低声问道:“青颜,你怎么也想着要去宫内?若是…”
他想说的是,若皇帝当场就让人把他给抓入大牢,那青颜该怎么办?
相较于商良的担忧,时青颜始终面容平静,他抬起清凌凌的眸子,反握住商良宽大的手掌,微微笑道:“夫君,我说过凡事一起面对,如今正值关键时刻,我又怎能还躲在你的羽翼下怯怯不敢迎战。”
见商良皱着的浓眉逐渐舒展开,时青颜接着缓缓道:“夫君,我们一起把事情的原委告知陛下,想必陛下定能明辨是非,不会让无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你说是吗?夫君。”
商良此时也想明白了。
大不了等会儿就算真进了大牢,他还能嘱咐青颜提前做些准备,以应对后续的突发状况。
况且,他也不相信陛下是个黑白不分之人。
原本还微微忐忑的心绪一扫而空,商良搂住时青颜的肩膀,也笑了笑:“你说得不错,咱怕个锤子!”
时青颜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人时不时传出的欢声笑语倒使得车外驱马的小夏感到有些困惑,心想着陛下脸色不太好看,估摸着也没什么好事,怎么这身后的两人还丝毫不带慌张的。
两人一路上都表现得从容淡定,即便是被刘公公领到了御书房这样重大的场所外面等待着皇帝召见,他们亦是身姿笔挺并肩而立,不卑不亢地等着宣召。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日落西斜、霞光消散,刘公公才于御书房中走了出来,朝着商良二人道:“两位现在可以进去了。”
商良与时青颜应了声“是。”,而后一前一后步入御书房。
御书房乃皇宫重地,故二人依照规矩朝着皇帝行过一礼后,便始终垂着眸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看了看垂着眼眸的两人,见时青颜有些眼熟,遂又取来作废的缉捕文书,在得知其是商良的夫郎,也是被缉捕的逃犯其中之一后,他才缓缓收回视线,无波无澜道:“商良,你可知道朕今日收到了什么?”
商良摇摇头,如实回答:“草民不知。”
“一份缉捕文书。”
顿了顿,皇帝又补充道:“来自渡风县。”
闻言,商良与时青颜二人侧眸互视一眼,对于此事他们早有预料,故也没有感到多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