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道了。”
卢夫郎费尽力气站起身,本想一走了之,却不曾想商良轻飘飘的一句话喊住了他。
“就这么走了?不留下来说清楚谁是拐卖犯?正巧县令大人他们也在这,也免得你还要去县城里击鼓鸣冤了。”
卢夫郎此时恨极了商良那张嘴,也无比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但他只能讪笑着说:“是叔说错话了,对不住啊商小子…”
“你对不住的人可不是我。”
商良摇了摇头,他指向面色平静的时青颜,“道歉,你给我的夫郎道歉。”
给时青颜道歉卢夫郎心里很是不情愿,但想到现如今时欢是状元郎的事,他咬紧了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说了句:“对不住了啊,颜哥儿。”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夫郎离得有些远,可能听不到。”
卢夫郎恶狠狠地看了商良一眼,这回道歉的声音大了些,“我说对不起颜哥儿,刚才叔冲动了,说错了话!”
商良感到满意,笑着说:“这才对嘛。”
从始至终时青颜都面色冷淡,他起了身一步步走到卢夫郎身前,然后道:“给你的选择至多保留两日期限,两日后若是你没来,我便默认选择作废。”
卢夫郎咬紧牙,没有回答,逃也似地离开了时家。
见人走了,商良也不好再追究,况且眼下还有正事,便暂时把这件事搁置在一边…
夜里,商良搂着时青颜,一边替后者宽衣解带,一边询问:“青颜,白天你说的选择是怎么回事?”
时青颜将来龙去脉说清楚,最后笑着说:“我想卢夫郎会来的,到时非哥儿的通牒文书就不必再去重新置办了。”
“青颜,你总是这般为他人着想。”
得知真相,商良心底叹了口气。
为了办好朋友的事情,自己却无故受骂,他都替青颜感到委屈。
不过也正因为青颜身上的这些特性,他才会义无反顾地爱上青颜。
时青颜捧起商良的脸亲了亲,像是知道后者在想些什么似的,他哄小孩一般,“别生气,左右不过是几句难听的话而已。”
卢夫郎为人再不济,说到底还是非哥儿血缘上的亲人,他也不想去深究什么。
“好好好,我不生气。”
商良扣紧时青颜的腰身将人往怀里一带,沿着如玉面庞缓缓游离地朝下吻去。
担心人受了凉,舔了舔锁骨上的红印后,商良抱起时青颜朝床榻而去。床帘缓缓垂落,室内气息逐渐变得灼热起来…
回到依水村的第三日,依照约定好的时间,今日举行祭祖仪式。
今日依水村几乎大部分的村民都来了,不过依照规矩,他们只能分两侧站立在祠堂外面。
在众人激动的瞩目下,时欢位居首位,时青颜与商良紧随其后,一阵击鼓鸣炮后,三人一同步入时家祠堂。
祠堂内,村长及其他族老神色庄重地站立在香案两侧;香案上摆放着猪、牛、羊三牲,以及新鲜的时令果蔬,数坛红盖酒醴等。
除此之外,时欢作为翰林院修攥的青袍官服也被整齐的叠放在祭台旁。
由于时家没有族老,所以便由村长代劳宣念请神了。
饶是饱经风霜、看尽人间百态,村长也是头一回经历如此意义重大的场面。他苍白的胡须抖了抖,即便极力克制了,此时也不免激动得满面红光。
请神间隙,其他族老们破开酒醴封土,将空置的酒杯一杯杯满上…
待到请神完毕,村长退立一旁,时欢上前一步跪立于祭台下方。
将写有谢恩表的黄纸书焚尽,他从袖袍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祭文清声朗诵起来。待念到时父时母时,时欢隐隐有些哽咽,“…父亲,娘亲,儿终不负所托,成了陛下钦点的状元郎…”
时青颜与商良在一旁听着,不免心头也有些泛酸。
子欲养而亲不待,倘若父亲娘亲(岳父岳母)还在世上,亲眼见证时欢成了状元郎,那他们定会感到欣慰。
作为来自现代社会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商良竟然开始觉得倘若真的存在鬼神,也不妨是一件好事…
这时祭文已经念诵完毕,顾不得膝盖的麻木痛楚,时欢站起身,他眼角泛红,手持祭文,正欲点上香火,不知何处传来的一阵微风吹来…
祭文四散,却都凭空自燃。
祠堂外的人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却都留意到了最外围守护着的族老们的惊愕神情…
别说村长,时欢自己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都没点上香火,怎会自燃了?
“这是祖先显灵了啊!”
村长却不知其中细节,只当是神灵显灵,待领着一众族老们纷纷下跪,时欢三人也在晃神中跪下来…
祭祖结束后,时欢将此事告诉了时青颜与商良二人。
这样的事情属实离奇。
尤其还是在祠堂里,在送神仪式之前。
商良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眸,而时青颜却是低着头沉吟不语。好一会儿商良发现时青颜一直没说话,他走进时青颜身边轻声喊了声:“青颜。”
时青颜抬起头,往日清润的眼眸已是盈满泪水,他嘴唇颤抖,语不成调,“夫君,我想或许是父亲娘亲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看我和欢弟了,欢弟成了状元,我们如今都过得很好,他们一定感到很欣慰…”
原本不信鬼神的人,这回选择相信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