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有些年头了,不过依然可见工艺的精湛。
可见价值不菲。
“这不是三儿的…”
在看到那块玉佩的第一眼,时老爷倏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满眼的不可置信,苍老发白的胡须颤抖着,语不成调:“三…三儿他怎么了?”
这种贴身玉佩一般不会轻易摘取,倘若是取下了,要么是被逼到绝境不得不取,要么就是…
时老爷不敢再深想。
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直直瞪着那块玉佩,眼睛都不敢眨,那模样像是要活生生把玉佩灼出一个洞来…
见到时老爷的反应,时青颜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时老爷身为父亲的父亲,竟然是真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闻不问。当真是过于冷心绝情了!
他手指颤抖地从时欢手掌心拿过那块玉佩放在自己胸口,轻声向时老爷宣告早已发生的悲惨事实。
“我们的父亲和娘亲,已经亡故了…”
“什——什么!你说什么…”
时老爷经受不住,他被时青颜说的这个消息惊骇到喘气喘不上来,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气血翻涌昏厥过去。还是一直在门口候着的老仆见势不妙,连忙走进厅堂扶住时老爷,这才让时老爷缓过气来。
时青颜将玉佩贴身收好,然后等着主位上的时老爷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主座上,时老爷断断续续地重复念着,整个人瘫坐在座位上,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来岁。
时青颜和时欢在一旁注视着,心里微微发苦。
他们也希望这不是真的,连做梦都时常梦到时父时母都还活着,笑着朝他们拥抱过来…
等到时老爷回了神他才眼眶含泪地问:“你们的父亲…三儿他为何故去了?”
时欢和时青颜同样也是眼含泪水。
面对时老爷的问题,时青颜别过头不愿意回答。商良心疼时青颜,将人搂在怀里轻轻抱着,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见哥哥哭得伤心,时欢抹了抹泪水,接着便径直反问时老爷:“时老爷,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有一年我父亲回京城探望过您?”
时老爷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正欲回答,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瞳孔震颤不已,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是说…”
“没错。”
时欢凝起眉,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时老爷,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是您,我们的父亲就是从京城回去后不久,就…就因病亡故了。”
时老爷这回显然是没预料到时欢的这个回答,当即便一口气梗在喉口,彻底地晕了过去…
时府顿时乱作一团。
时欢和时青颜此时心里都还有恨,将提前准备好的速效救心丸交给老仆后,二人便冷冷地在一旁观望着时府的仆从们忙上忙下…
时钰赶过来时就看到了这样混乱的局面。
听说时老爷被气得晕了过去,时钰也没有先去询问时青颜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派遣小六先去府外请医师,自己则是跟在老仆的身后,看护着时老爷被送去寝房…
老仆一边焦急难耐地忙前忙后,一边还不忘安慰时钰:“二公子别担心,老爷不会有事的。”
时钰心里一暖,很快点头回应,“肯定不会的。”
老仆是爷爷身边的老人了,和爷爷一样对待自己如亲生孙哥儿。
虽说他坚决不肯嫁人,甚至还一度埋怨过爷爷,但他也从未想过让爷爷出事…
时青颜和时欢没有跟着时钰一同过去,他们依旧在厅堂内坐着,决定一直在时府等到时老爷苏醒。
从小到大时钰都被时老爷蒙在鼓里,时老爷编造了一段故事让时钰从小心无旁骛地长大。好在基于那么一段扭曲的故事,时钰也没有舍弃掉与他们之间的血缘亲情,反倒是在那么扭曲的故事架构中,仍然选择握住了他们的手。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他们也和时老爷一样,默契地决定不将真相告知时钰,以免摧毁时老爷在时钰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想让时钰和他们一样,陷入这般绝望的痛苦之中。
父亲的死和爷爷脱不开干系,这让谁能接受…
约莫到了黄昏时刻,时老爷终于悠悠转醒过来。
醒来后的他面容憔悴,没有再像往常那般气势十足,显然整个人都落魄了下去…
时钰远远站在一旁看着,见到爷爷如今变成这样,心底满满都是心疼。他轻轻地喊了一声,“爷爷…”
时老爷时铭察觉到时钰正在看自己,他神情复杂地看过一眼时钰,而后询问身旁的老仆,“他们呢?可还在府内?”
“回老爷,自然还在的。”
于情于理,时青颜他们都不能先行离开。
时老爷强撑着起了身,一边让仆从帮忙穿衣裳,一边又让人去把厅堂里的三人给请去书房…
“爷爷,有什么事情后面再说也不迟,您先养好身体!”
因为患有肺痨,时钰不敢过于靠近时老爷,只敢在远处喊了一声。
时老爷心中一暖,待披好外袍后朝着时钰摆了摆手,随后便跟着老仆前去书房了。
时钰心里着急时老爷的身体,但也清楚时青颜等人此行是为了自己,遂就做了罢。只想着等事情一结束,自己再好好陪着时老爷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