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情的声音响起,她踉跄着扑到驾驶座旁,双手死死抓住旁边的扶手杆,稳住身形。
“叔叔!王萌萌!我们清楚王萌萌的事!”
“王萌萌”三个字,让王兴德踩着油门的脚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引擎的咆哮声弱了一截。
公交车依旧在高前行,但那股同归于尽的决绝却缓了下来。
他猛地扭过头,一张因充血而扭曲的脸正对着李诗情,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说什么?”
“五年前!月号!路公交车!”李诗情带着哭腔,将那段深埋的过往吼了出来,“她碰到了色狼,她非要下车……结果被后面的大货车……”
王兴德握着方向盘的手剧烈地颤抖,车越来越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一遍遍地重复,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我就知道我的萌萌不是无理取闹……”
车厢后方,刚刚从麻痹中缓过劲的陶映红也听见了。
她缓缓睁开双眼,先是迷茫,随即燃起同样的震惊与疯狂,挣扎着想坐起来。
刘简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看到她有所动作,不急不缓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有某种特殊的质地,轻易就穿透了所有杂音,清晰地落进王兴德和陶映红的耳中。
“有人,托我给你们带一句话。”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刘简看着王兴德,又看了看挣扎着抬起头的陶映红,一字一句,清晰地复述着另一个时空里,那个女孩最后的嘱托。
“她说……”
“爸,我的小木马坏了,但你别扔掉。”
吱——嘎——
刺耳的急刹声划破长空,公交车在桥面中央,猛地停下。
王兴德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那只摔坏的小木马,是他答应修却从未兑现的承诺——一个外人绝不可能知道的遗憾。
刘简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你答应过会帮我修好的。”
“还有……妈,别再给我织那件毛衣了,那个颜色太老气了,我不喜欢。”
陶映红好不容易坐好的身子又僵住了。
那件毛衣,是女儿出事前她正在织的,织了一半,就再也没有机会完成了。
女儿确实跟她抱怨过颜色不好看,当时她还训了女儿一顿,说小孩子懂什么。
如今,这些只有家人才知道的日常对话,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说了出来。
刘简呼出一口气,将最后的话语送出。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就算我不在了,你们也要好好的活着。”
仿佛……女儿就站在他们面前,带着一点撒娇,一点抱怨,最后却满是眷恋。
王兴德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肩膀剧烈地耸动,出压抑不住的呜咽。
陶映红呆呆地坐在那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股执念,在这一刻,被这两句来自“过去”的家常话,击得粉碎。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生命协议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