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母亲曾打趣她,以为是深闺里不谙世事的娴静小姐,没曾想久病之后,有了医者的潜质。
&esp;&esp;成医。
&esp;&esp;落依曾真的想做一个济世救人的郎中。
&esp;&esp;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论谋略,她见过的尔虞我诈太少,自然不敢轻易触碰。唯有医术,与她娴静平淡的性子适配,若做得好,既可自救,亦可助他人。
&esp;&esp;接近十五岁及笄,王公贵族向落府提亲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
&esp;&esp;但落依不想嫁人。
&esp;&esp;为人女的日子养在深闺,是自由和肆意。可为人妇的岁月留在后院,是枷锁和禁锢。
&esp;&esp;她连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都没看到,为何要轻易地与另一个人绑在一起。
&esp;&esp;所幸,落氏夫妇各有手段,无论官场兵营,都能游刃有余。
&esp;&esp;尊重落依的意愿,是他们能力范围之事。
&esp;&esp;可落母对落依的拒绝提出了置换条件:母亲要她作出一些事情。无需轰轰烈烈,但要尽心尽力。及笄以后的日子,女儿也应当努力为自己的明天创造些什么。
&esp;&esp;于是落依踏出了那一步——从承受病痛到为人诊疗。
&esp;&esp;她隐去身份,到百姓医馆谋了个差事,日日早出晚归,兢兢业业,乐在其中。
&esp;&esp;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直到有一天,出郊采药的途中,她在粟玉河旁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esp;&esp;而那个人,成为了她此生第一个痊愈的病人。
&esp;&esp;也是唯一一个罪无可恕的凶手。
&esp;&esp;“没听清楚么?”秦枭子握捏她的下颌,声线冰冷,“杀了我,你会死。”
&esp;&esp;落依在剧痛的苦楚里尝到了一丝隐约的甜意。鲜血攀满她下半张脸,可女孩勾起了前所未有的笑容。那是压抑,悔恨,解脱,和无法言说的艰涩:“你会死,这就够了。”
&esp;&esp;己之安危早被她抛诸脑后,无论身体向她发出怎样绝望的求救信号,落依满眼满心只有一件事:报仇。再用力一点,就能报仇。
&esp;&esp;再用力一点。
&esp;&esp;秦枭子拽握了她的右手。
&esp;&esp;玉白灵力却猛然反扑,以同样拼死相搏的姿态对付他。
&esp;&esp;魔灵只得对落依动手。
&esp;&esp;“若你要这般送死,我可以帮你。”秦枭子阴讽嗤笑,“你的血由我给予,我死你会死。但你死,我可死不了。再使劲一些,你就会没命。而我,会在你死的瞬间,捏碎这把莫名其妙的利器——”
&esp;&esp;落依眸光闪了闪。
&esp;&esp;秦枭子在那瞬间阻止她,扯出的笑容极其难看。
&esp;&esp;杳蔼流玉逼向他脖颈。
&esp;&esp;“放开阿依!”雁惜厉声威胁。
&esp;&esp;秦枭子不屑,“你能保证她不杀我,本座便放了她。”
&esp;&esp;落依倔强地再动身骨。
&esp;&esp;雁惜不忍,放紫灵抢人。秦枭子幽微地讽了一声,顷刻松手转身,闪向前方。
&esp;&esp;落依奄奄一息,倒在雁惜怀里。
&esp;&esp;“阿依,你先别动,我——”
&esp;&esp;“阿雁”落依呕出一大口鲜血,抓紧了雁惜的衣袖,“倘使我无论如何都杀不了他,最后一刀,在我死后,能不能麻烦你、替我——”
&esp;&esp;“你不会死。”雁惜颤颤巍巍,紧紧地抱着她,涕泪不止,“解开生死咒,你再动手,阿依,你先——”
&esp;&esp;蓝紫玉瓶顺着衣摆滑向地面,咣当作响。
&esp;&esp;雁惜震恸:“铭记之药?!”
&esp;&esp;“是你的那瓶。”落依颤抖着伸手,捞了两次才抓稳,“魔族以恶念为生,普通魔灵一斩即灭,重聚恶念生新形,但至尊至强法力者、根本、杀不死”
&esp;&esp;她猛咳两声,雁惜想让她休息,落依却强硬挡她,接着讲,“映雪刀是唯一的办法——”
&esp;&esp;“阿依!”
&esp;&esp;秦枭子和凌寒焦急回头,晨时月灵力从落依心口注向雁惜。
&esp;&esp;“别担心,还不会死。”落依勉强朝雁惜挤出笑容,“阿雁,你还拥有人籍,这里危险把手给我,我分你一点晨时月。”
&esp;&esp;清凉玉灵在指尖流转,落依的脸色更加难看。但她逆势而上、骨节分明的掌腕没有一寸不在诉说着果决和痛苦。
&esp;&esp;雁惜垂泪,迅速握紧她的手,“我听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阿依,别太用力,我都听你的。”
&esp;&esp;落依泪染血迹,笑着点头。
&esp;&esp;灵渡须臾,雁惜忍泪抽出手,“可以了。我够用,你相信我。”
&esp;&esp;落依的痛觉麻痹了感官,以为渡了至少一半,便勉强松掌。
&esp;&esp;“阿依,你方才说的映雪刀到底怎么回事?”
&esp;&esp;映雪刀,只在三山传说中出现过的灵器。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