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珏站起身:“我去让人送些换洗衣物来,今夜你们先在此歇下,有什么明日再说。”
等到段文珏一走,顾十便坐到顾林书身旁:“九哥,你信他?”
李昱枫忍不住替段文珏分辩:“我信他。”
顾林书看了有些焦急有些不满的李昱枫一眼,对顾十道:“我也信他。”
“好。”顾十信服地点点头,“既然你信他,那我便也信就是。”
段文珏刚到外厅,一直候着的副手就迎了上来:“世子爷。”
段文珏脚下一顿看向副手:“你寻我有事?”
副手笑道:“世子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段文珏心里明白了几分,面上不动:“你讲便是。”
副手道:“世子爷,您出身高贵,又有娘娘的赏识,有的是大好的前程,实在犯不上去蹚那些浑水啊!”
段文珏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副手,后者微微一顿:“爷,您没开口,小的断然不会说些做些什么,您且放宽心。”
段文珏道:“我家里几个兄弟游玩到此来寻我,正好此间差事办了。旁的事就交予你去收尾,我同几个兄弟先行一步。”
副手还想说些什么,看着段文珏的面色终究是咽下去了想说的话:“是。”
京城,皇宫。
时值正午,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天上,地面被阳光晒得发白,翊坤宫主殿里,邓皇贵妃仄仄地斜倚在贵妃椅上,半闭着眼睛微微撑着头。她面前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白底青纹瓷缸,里面盛着大块大块地冰,瓷缸旁立着一个十字转扇,一个宫女不停的拉扯着转扇上的机关,将风经由冰块送向皇贵妃处。
“这还没入夏呢,娘娘宫里就用上冰了。”于氏坐在下首,见状道,“可见圣上真真地将娘娘放在心上,就怕娘娘热着。”
“说来也怪,今年热得真早。”邓皇贵妃道,“这才刚进四月,怎么觉着和往年的六七月了一般。”
“可不是?”于氏道,“方才一进宫门,就听见树上知了在叫个不停,往年哪能这么早就见着知了?”
姚姣姣道:“姨母,使人做个长些的粘勺,我们去后面捉知了好不好?”
邓皇贵妃的生母姚氏看了姚姣姣一眼:“就你淘气,成日里只想着玩儿。进宫了也扳不住你的脾气。”
姚姣姣撒娇地靠向姚氏的肩头:“姑祖母,让我们去玩嘛~”
邓皇贵妃笑道:“小孩子哪儿能像我们这般在屋子里拘着不动?让她们去玩吧。”说罢叫来了女官,吩咐她陪着姚姣姣和邓瑶儿去后院玩耍。
等到两个女儿家出了门,邓皇贵妃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看了左右一眼,侍女们会意地行礼退下,只留下了贴身的女官在一旁立着伺候。
于氏道:“那边的情形如何?”
邓皇贵妃垂下眼眸:“还是小瞧了她,原想着她是个绵软性子,这么些年都任由着拿捏,不成想人家暗地里寻了女医进宫瞧好了自个儿的病。”她唇角露出一丝讥讽地笑容,“说起来是裁撤她宫里的人手,实则让她借着机会把人都筛了一遍,如今她宫里守得严谨,对外只说病重,若不是陈太医去请脉,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姚氏道:“你从入宫便盛宠,她却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这许多年,哪儿又是真正绵软好相与的?不过是收起了爪牙不漏锋芒罢了!”
“若是以往我倒是能容她。”邓皇贵妃道,“左右不过是个名分,圣上待我足与她比肩,只是如今为了皇儿,却不得不去争这个名分。”
姚氏叹道:“王氏虽然不比以往,到底盘根错节许多年,枝枝蔓蔓伸出去,前朝的许多老臣都向着她。要让中宫易主,岂是易事?”
邓皇贵妃突然转了话头:“如今孩子们也都大了,母亲可有相中的人家?”
于氏插嘴笑道:“我看那长乐候家的小世子就很不错,人稳重,长得也一表人才,年龄家世同瑶儿也相配,娘娘觉着如何?”
长乐候虽然没有实权,却是京里数代承袭的老牌勋贵,背后盘绕的姻亲更是错综复杂,若与这样的人家联姻,说不得拉拢了几家同自己的船绑在一起,有百利而无一害,多几分支持多几分把握。邓皇贵妃微笑着点头:“我看他也很不错。”
姚氏道:“允之也不小了,若要说个好亲事,娘娘不如替他求个一官半职,这样提亲也有底气。”
邓皇贵妃慢慢思忖着开口:“是该如此,我且去求一求圣上。”
于氏道:“娘娘,我们瑶儿毕竟是女儿家,也不好主动同长乐候家开口。还要劳烦娘娘从中牵线做个中人。”
邓皇贵妃笑道:“瑶儿是我亲侄女,我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于氏闻言大喜,起身行礼:“多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