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嬷嬷亲自奉茶上来,道:“郡主失礼了,二姑娘请见谅。”
“嬷嬷使不得。”苻明露站起避开,这位曾是宫里的女官,辈分高,哪能给她端茶倒水。
“不瞒二姑娘,生辰那日郡主便不痛快了,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了。”曲嬷嬷无奈。
劝说了一箩筐,但是不顶用。
“是因为侯老夫人?”苻明露能够猜到,赫青苒无非是渴望娘亲能关怀自己。
老侯爷这样的夫妇,放眼天下都不多见,没有妾室,没有旁人,甚至子女都越不过彼此去。
如此深情,人人称羡,只是……水中鸳鸯会双死,剩下那个竟难独活……
苻明露不太理解这般心境,未曾经历过的人,大抵会觉得可笑,哪有母亲对孩子不闻不问?
有些人活着,已等同于死了。
而她那么想活下去的人,命运却要她死……苻明露攥紧了手心,埋怨命运不公。
早知有今日,她一定对赫青苒多加忍让,成为密友,那不就能顺理成章的留宿侯府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朝着凌波园跑。
若是关系好,说不准还能探听一二赫厌霆的事情。
“小侯爷来了。”
曲嬷嬷一句话把苻明露拉回神,便见她再奉上一杯热茶,浅笑着退了下去。
郡主不便待客,却没回绝她的帖子,莫不是赫厌霆把她放进来的?
苻明露扭头看去,赫厌霆挺拔如松,白珠高冠,踏步而来。
然而她眼神太好了,视线非要穿过他身后,把那十丈开外的两道虚影瞧个仔细。
她抬手遮掩神情时已经来不及了,刹那的慌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两个鬼没有伤害过她,可在经历被勒脖子之后,就跟惊弓之鸟没有区别了。
赫厌霆果然起疑,面无表情的扫一眼她身上的披风,道:“二姑娘似乎怕冷。”
正值夏末,午后炎热,他手持折扇,她却披风裹身。
派人盯着她,没有揪出可疑之人,反倒是当事人的行迹最古怪。
苻明露虚虚遮挡双眸,道:“我最近病着,眼睛吹风不舒服。”
“哦?”他不信。
赫厌霆骤然出手,折扇往前一挑,轻易便撇开了她身上系着的披风。
苻明露一惊,都没反应过来,披风散开落地了,露出她脖子上一圈发暗发黑的勒痕。
“你、你竟敢!”
男女有别,他这个动作是不是太过分了!
“问责本侯之前,不妨说说,何人指使你前来?”赫厌霆抬眸盯着她。
苻明露捂着脖子道:“你肯定查过了,没有这个人。”
能查到就有鬼了。
“二姑娘有此境遇,可知稍有不慎,还会牵扯令尊?”
漕运虽是许国舅在管,可布政使并非他的人,细查之下,他是太子良娣的某位表兄,与东宫有暗中往来,甚至账本都翻出来了。
这个结果许多人意料未及,借侯府之手来打东宫,是谁的主意?
消息尚未外传,苻明露什么都不知道,那些轩然大波似乎离她很远,而怨灵的威胁,离她很近。
“我爹身上查不出东西,”她上前一步,放下双手,坦然曝露自己的伤痕,“不如你亲自盯着我,只要你发现了,我全部都告诉你。”
赫厌霆微微垂首,与她四目相对:“听上去你快死了。”
分明是求救之意。
“住口!我才不会死!”苻明露大大不悦,她凭什么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