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太和殿内,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冒犯。
&esp;&esp;玉案上精致的金边白瓷盘里盛满了精巧糕点,桃花糕、桂花酥、枣泥饼、莲蓉卷皆是皇宫内御膳房的手艺。
&esp;&esp;按理说,这些糕点应是香甜诱人,此刻却像是沾染了毒药的毒饵,叫人望之心惊。
&esp;&esp;殿内沉寂许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眸光警惕地扫过案几上的每一道糕点,却并无一人敢伸手。
&esp;&esp;皇帝刚死,棺椁尚未合盖,丧钟仍在宫中幽幽回荡,这便在朝堂设宴布点,不啻于亵渎君恩、坏了祖制。
&esp;&esp;能站在这太和殿的臣子,都是久经官场的人精,谁都明白,这并不是一道吃不吃的选择题,而是分站哪一边的生死线。
&esp;&esp;主位之上,太后凤袍玉冠,鬓边珠翠轻摇。
&esp;&esp;她冷冷扫视群臣一圈,忽而薄唇一抿,勾起讥讽冷笑。
&esp;&esp;“怎么,都是吃饱了来的?”
&esp;&esp;她话音刚落,便慢悠悠地伸出指尖,轻捻起一块桃花糕,送入唇边,轻抿了一口。
&esp;&esp;她吃得那般从容,仿佛这宫中未驾崩皇帝,在座的诸位,也并非臣子,而是赴宴的宾客。
&esp;&esp;张嫔坐在她一侧,一身墨紫宫装,领口绣着金丝暗纹的牡丹,雍容极致。
&esp;&esp;她余光扫过殿中众臣,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羔羊。
&esp;&esp;她轻笑,也跟着伸手,挑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柔声笑道:
&esp;&esp;“这糕点是新换的宫膳总管做的,配了新方子,比旧日更软糯些,诸位大人,不试试看?”
&esp;&esp;那声音温温软软,却仿佛一根细针,挑拨得人心发麻。
&esp;&esp;众臣神色不一,有的眼神躲闪,有的低头不语,也有的满脸冷汗,直挺挺站着不动。
&esp;&esp;沉默的气氛压抑极了,直教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esp;&esp;终于,有一位中年文臣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冷汗,颤颤伸手,捏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
&esp;&esp;有人开始吃,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仿佛堤坝崩裂,满殿臣子陆续妥协。
&esp;&esp;但仍有数位老臣,衣袍挺括,神色肃穆,仿若铁塔般伫立不动。
&esp;&esp;他们站的笔直,眼观鼻,鼻观心,连眼角余光都不屑施舍给那案上的糕点。
&esp;&esp;魏子麟的声音,在这令人发闷的安静中,缓缓响起:
&esp;&esp;“怎么?不合胃口么?”
&esp;&esp;他面上带笑,嗓音却似冰刃贴骨。
&esp;&esp;他缓步走下玉阶,长袍拖曳地面,每一步都沉闷敲打在众人心上。
&esp;&esp;“我吩咐御膳房换的新方子,这些糕点乃是按各位大人的口味专门定制的,不会不合口味,莫非,是不合心意?”
&esp;&esp;他话锋一转,步步紧逼,又笑道:“若当真不爱吃,也没关系,来人,送几位大人去偏殿好好歇歇。”
&esp;&esp;“偏殿”二字落的极缓,宛若魔音灌耳。
&esp;&esp;殿中侍卫齐齐应声,气氛瞬间绷紧。
&esp;&esp;几名仍在坚持的老臣面色不改,眸底划过森然寒意。
&esp;&esp;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仿佛早已知今日会有此局,早将生死置于度外。
&esp;&esp;有臣子不禁颤声求情:“殿下,几位肱骨老臣年事已高,忠心可鉴,还望您看在他们他们为先帝立下赫赫功劳的份上”
&esp;&esp;“忠心?”